治陆大娘呢,机会难得,她当然得好好配合娘子,狠揍陆大娘几下。
齐纨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道:“柳娘,金玉,别哭,我没事。”
要整治一个陆大娘,她少说有一百种法子,只是不管什么法子,装病晕倒都是最省力的。区区一个陆大娘,还不值得她花大力气费多少心思,自然是捡最省力的来。
柳氏和金玉:“……”
齐纨浑若无事的摸了摸肚子,道:“金玉,我饿了。”
“哎呀,灶上炖着汤呢,别糊了……”金玉一拍后脑勺,急急转身就跑。
精舍里本来没有灶,后来金玉跟着净空尼学调鼎之术,齐纨使了点钱,让慧空师太请人在精舍一角专门砌了个简易灶台。早一年前,金玉就出师了,此后日日都给齐纨炖汤喝,火候日渐纯熟,比净空尼也不差多少了。
“柳娘,我们屋里说话,金兰,你在外头守着。”
金兰眨巴眨巴眼睛,把门栓又捡回手中,点头道:“娘子,您放心,我守着门,谁也别想进来。”
齐纨看她一副挺胸昂首、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失笑。
进了屋,柳氏取过布巾,擦干净脸,才惴惴不安道:“娘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齐纨扶她在椅子坐下,柳氏微惊,要起,又被按下去。而后,她退后几步,敛襟深深一礼。
“啊,娘子……使不得,使不得啊……”
柳氏连忙伸手去扶,却又被齐纨按回椅中。
“柳娘,若无你的喂养抚育,只怕我饿死屋中都无人理会,若无你细心照顾,这些年我哪得这般安宁自在。这一礼,你受得。”
这话一点也不虚,不是柳氏,齐纨还在吃奶的那会儿都不知饿死多少回了。
柳氏面上不安,惊疑不定,道:“娘子,这是我的本分……您今日说这些做什么?”
“柳娘,我要走了。”齐纨轻声道。
“什么?”柳氏大愕,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子,您要去哪里?您个小娘子,又能去哪里?您您您……”
“柳娘,我意已决,你收拾收拾,过两****就放你与金兰的大假,家去吧,金兰的身契,我会从大夫人那里赎回来,你莫担心,日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勿再念着我。”
“娘子……娘子,我知您素来是有主意的,可这事儿不能轻率,您再好好想想,您还这么小,您不能……”
“柳娘,从我拜师琼花道人那日起,你就该明白,早晚有一日,我是要走的,齐府……不是我的家,你懂的……”
柳氏终是忍不住哭了,是的,她明白,娘子在齐府里,就像个影子,在与不在都一样。虽然旁的小娘子有的,娘子一样不缺,可是那些锦衣玉食,又怎及得亲爹一句训斥,亲娘一声呵骂。
“娘子,世道艰险……世道艰险啊,府中再不好,总是能让您平安安的,将来嫁了人,您有了自己的家,一切总会好起来……”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齐纨张开双手,想蝶翼一样扇动,“柳娘,我想飞,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一个牢笼里,齐府如是,积香庵也是,将来就算我安安分分嫁了人,难道夫家就不是另一个牢笼?”
那样的日子,在梦中,她经历过,知道那是怎样的绝望与寒冷,她曾经自欺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直到被那个男人点醒。清醒之后,她陷入了更加不能自拔的绝望中,最终,她走向了自毁。这一生,纵是被雷霆击碎羽翼化为齑粉,她也绝不再让自己为不值得的人去牺牲付出,也不再执着于那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的亲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