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各王爷驾马拥在龙撵两侧。于百姓热闹声浪之中,静待归来之人。
百姓欢呼声乍起。谁一声:“瞧,那身着紫袍的,是不是四爷?”
薛相马侧,玉凝紧张攥手,踮脚朝那浩浩荡荡的仗队中寻找。千难万难,透过层层人墙,终于瞥见一袭华贵紫衫的俊美男儿。
原来,八年不见,他已非当年怯懦模样,那邪肆冷毅的眸,有几人能斗胆去直视。谁会想到,这征战沙场的男人,曾倚在七岁女孩的肩头,颤抖低泣。
百姓中有婆娘喊道:“四王爷怀里那美人...可是王妃?上战场都带在身边,真恩爱呢。”
玉凝惊见,他马背上,那面附轻纱的女子。
才觉,他已有妻室。
他可还记得,儿时的誓言。
小哥哥,要勇敢哦,我爹爹说,只有人变得强大了,才不会有人欺负你。男子汉,不能流眼泪。
凝儿,我很勇敢。我不是因为害怕才流泪。
是吗?
等我当上皇上,你就会相信。
皇上很厉害,没人会欺负皇上,是不是?
是。
哈,那就当皇上。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欺负皇上。
小哥哥,那人是谁,连皇上都可以欺负?
皇后。
皇后?那凝儿长大了要当皇后。不过凝儿不会欺负小哥哥,凝儿会保护小哥哥。
等哥哥,娶你当皇后。
一别八年。
稚嫩的话语仍在耳边。
而他却已心有所属。
原来,不过,都是孩提戏言。
她失神落魄,百姓拥挤,她不胜推搡,手松了薛相衣摆。
跌倒在马蹄下,惊了马队。
众侍卫纷纷持剑相对。
薛玉凝犹记得那时,那龙撵明黄帘幕被人轻撩起,三王爷凌苍踱步而至。
犹记得凌苍是个娇贵傲慢的男人,他抬脚怒踩薛玉凝肩膀,冷冷丢下一句:“带下去,抹脖子。”
马蹄声笃笃而至,有人翻身下马,声音润若玉石。
“三哥,可否给小弟个薄面,饶这小厮不死。”
她慌乱的眸看去。紫衫男子,明明近在咫尺,却冷冽气质,疏离让人不敢越距靠近。
凌苍说:“且看在四弟求情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
然而,说是这样说,凌苍却倏然抬了脚,狠狠将薛玉凝踢出数步之外。
那迅猛一脚,不偏不倚,正巧踢在心窝要害。
凌苍究竟是给了凌烨宸面子,还是当众打了凌烨宸一巴掌,让初回帝都的四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脸。
羞辱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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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面具
玉凝心口闷疼,血腥气溢入口里,却倔强将那血水咽下。仅为,减少凌苍对四爷的羞辱。
她本欲若无其事的爬起身。走到凌烨宸身侧谢恩。却手臂在地上撑了几撑,才知无力爬起。
当真便要死在这里,让四爷求情的话撂在地下?受那凌苍羞辱之耻?
忽觉,有人伸手环了她胸口,将她扶起。轻轻在耳边一句:“你的好意,本王心领。”
仅记得,那时,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让她心生委屈,眼眶涩胀泪欲滴。
她坚强的扯出一抹笑,跪在他脚边,用百姓皆能听到的声音道:“小的谢四爷搭救之恩。无名小卒,本死不足惜,却得四爷抬爱,请受小的一拜。”
薛相亦扑身而跪,热泪纵横:“四爷,救下我书房小童,大恩不言谢!”
凌烨宸微怔,有礼搀扶,清冷一句:“不过举手之劳,薛相客气了。快请起。”
琥珀的眸却将书童久久打量。
玉凝轻笑,他眼中全无异色,一定将她忘记了。可,压制心口的血水已从她惨白唇边悄然滑下。
凌烨宸拢眉,低手将书童扶起,抬袖拂去书童身上尘灰。
乍看此动作,百姓山呼,接连而跪。街上鲜有站立之人。
凌武道,凌烨宸替书童拂去衫上尘土,收买百姓心。
凌懿轩道,凌烨宸拂去书童衫上灰土,实乃做给他七爷一人看。
此中实情,便只有薛玉凝自己知晓。
凌烨宸挥袖之间,拂去那尘土之际,突突几下,在她心口轻点,缓解了她心口顿疼骇浪,她才得以保下一命。
待到四王爷转身欲走,薛玉凝下意识伸手攥了他紫衫袖下的大掌,葱指在他掌心匆匆画下几字:这八年,你可还好。
凌烨宸回头凝视。却冷眸冽冽,似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她祈盼回望。
不敌马背上女子轻唤一声“四爷”,声音温软沁甜。
凌烨宸抽开手掌,走回那女子身侧。
巧在这时,女子面纱被风拂走。
若,薛玉凝当时将视线稍稍抬起,便可知道,映雪与她的仇怨从那时已经埋下。
“娘娘,可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属下了?”无踪笑问。
薛玉凝回神,无踪递来的手帕依旧在脸边。她摇摇头,拒绝他好意。
她本就浑身湿透,一方手帕,实在未有多大用处,何必承他的情。
她挣扎直立起身,将湿漉漉的披风撩起,使劲拧了拧。
哗啦,水声落地。
她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那书童。而我也觉得你熟悉。那,我们必有眼神接触。那时,我仅看了两人,记住了两人。一人是救我性命的四爷。一人是,下令杀我的三爷。”
薛玉凝顿了顿:“无踪,二选一,你…是谁?”她顿了顿,缓缓试探道:“不,兴许,仅剩下一个答案。”
无踪见她不接过他手里的帕子,遂将那手帕叠起,放在袖间。
他微微耸肩摊手,笑道:“答案再明显不过。属下是皇上的影子暗卫。名叫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