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殇

    可是，不知为何，徐紫却觉眼前情景，有一种熟悉之感。

    但她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时琵琶声起，叮叮咚咚，如珠落玉盘，泉泻深潭，悦耳清邃，撩拨心弦。

    台中女子，缓缓而动，眸含春水，指点清云；水袖轻曳，纤腰微步，虽轻纱掩面，但单从那眸间流转，美目嗔然之色，便让人不禁想去探究，那轻纱之下，是怎样的美颜。

    又舞动了一会儿，只见女子的葱葱玉手柔然一拂，似是要将轻纱摘下，却又秋波一转，回身旋转，长袖轻舒，长纱飞舞，那裙上颜色，旋入眼中，便如雨后虹光，又如天间微尘，直叫人感叹。

    久久旋罢，女子微微喘息，抬起头来，盈盈下腰，双手一挥，数根不同色的长纱便飞至四面，接着，琵琶之声渐急，她又舞动起长纱来，越来越快，飞跃旋转之势，也越来越急，舞动着，舞动着，忽然，那些长纱一抖，之上竟有无数花瓣环绕而出，绚烂而转。

    整个台上，长纱漫舞、花瓣旋动，人便如彩蝶纷飞，舞动嬉戏。

    待得到了最高之处，琵琶之声忽顿，四周一片寂然。

    只见正在旋舞着的女子陡然立住，长纱凌然飘落、发丝随风而舞，那眼神却变得迷离，却望向极远的地方。

    琵琶声又起，却开始哀怨缠绵。

    那女子缓缓往下，蜷了起来，那极大的裙摆铺在地上，就如一个极大的花朵，中间卧着蝶。琵琶声渐渐收起，四周重入寂静之中。

    ……

    “好一曲四季！”杨道站立起来，鼓掌赞道：“春盎夏绚，秋瑟冬伤，最后那秋去冬来、花落蝶亡之感伤，真真是直入人心，让人有扼腕痛惜之感。琵琶声妙，舞姿卓绝，真是难得一见。”说罢，他想了想，又摇头叹道：“只可惜，太过悲伤，不该今日在殿下面前舞这一曲，殿下与我相聚，应要欢快的一曲才行。也罢，此曲赏钱加倍，你们再换一曲罢。”

    杨道说完，自袖中掏出银两，便走上前去。

    那弹琵琶的女子站起身来，接过赏钱。

    杨道又拿出银两来，转向那舞蹈的女子，却讶然发现她还蜷在地上，并未起身。

    他想着她应是太过沉醉于舞蹈之中，还在余音之中徘徊。便笑道：“曲虽醉人，可不能贪恋。”他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只一拉。

    骇然的尖叫声响起，却是那旁边谈琵琶的女子发出。

    杨道踉跄往后退去，连滚带爬的跌下台子，双眼瞪大，似是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见。

    他见到的，那女子，斜斜卧着。

    鲜血自面纱之下溢出，将那身前裙子染得殷红。

    那一双眼睛圆瞪，已是没了神采。

    怎会，怎会，这女子，竟死了！

    几乎是同时，皇太孙身边侍卫飞身上前，看得此情景，只用手将那面纱扯下。

    待得看到那女子面容，杨道心中又是一惊。

    天啊，这死的女子，竟是齐陇娘！万花阁的齐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