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在滚烫的开水之中逐渐发散出自己独特的清香,上好的青花瓷茶具泡出来的茶,闻起来格外清香。整间客栈里,都弥漫着一股春天的阳光气息和香茗的辛苦甘甜清香,狐卿卿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里的混沌,吃不准那个已经喝了一个时辰茶的大妖怪,是想干什么。
在蓬莱山上的时候,狐卿卿曾一度有一种错觉,大妖怪和自己走得很近,两人都快要成为朋友了。可是,这种感觉一出蓬莱,就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大妖怪就像是带了无数个面具一般,让她捉摸不透。
她来这个世界里这么久了,接触的人也不少,渐渐地也学会了去怎么可真正认识一个人。比方说狐白辰,那个家伙就属于嘴硬心软,坚韧积极向上的熊孩子,有些好奇心,同情心很强,但有些太过执着于力量。又或者说桃殇,这人看起来潇洒不羁无欲无求,对于整个世界都是一种淡淡的讥讽态度。但实则极为在意蓬莱,也在意别人对自己身世的看法。脾气火爆,行事随意但绝对靠谱。再说那个初见冷冰冰的秦十三,他虽然看起来冷漠,却是极为念情之人。他的黑猫死了,他那么悲伤。自己不过是帮了他推轮椅两次,却依旧会得到他的信任。说信任也许不合适,但像他这么一个冰山,能让他对自己说出玩笑话,可见他重情之处。
可无论狐卿卿有多么敏锐多么敏感,她就是看不穿大妖怪敖子羽的一丝性格。照理说,她与大妖怪是最先认识的,她应该和大妖怪的交情更好,更信任大妖怪才对。可她就是隐隐约约地对于敖子羽有着诸多戒心防备,她内心里,更为相信桃殇。而不是敖子羽。
从第一次救命之恩式的见面,到如今几乎全程陪伴多番维护的蓬莱之旅,敖子羽在她的生命里出现的频率高到一个多年好友的程度。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至始至终没让她感觉到一丝人情味来。
对,就是人情味。敖子羽是没有人味的,他相貌出众,气质出尘,宛如飘飘谪仙;他思维缜密,通晓人心,堪称睿智出色,非凡人可比;他挽救了一次又一次败局,却始终不会有人觉得他的实力极强,他的强大,就像海面上露出的一小块礁石。看起来很是不起眼,却没有人能够发现,埋在海面下的那座可怕冰山,是多么地令人咋舌。
桃殇的性格是火爆负责,秦十三的性格是冰冷重情,而他,敖子羽,狐卿卿却没有看出一丝特别之处。他哪里都优秀,他几乎什么都会,这样的人本应该是丢到人群里也自发光的角色。可他偏偏就低调淡漠,让人容易忽视。
“你看我做什么?”许是狐卿卿盯着敖子羽的动作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她撑在床上的动作实在是保持了太长时间,敖子羽在细细品了一口茶后,转头淡淡问道。
依旧是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这样的眸子本应该是那一日救他时亮地让她呆在原地的模样,现在却是变了一些。亮虽亮,却少了点内涵,让人不会觉得像以前那样挪不开眼了。现在的敖子羽,长相依旧出色,却没有第一次见面时,他给狐卿卿的那种心脏怦然而动之感。
“我就是好奇,桃殇师叔去哪了?”偷看被识破,狐卿卿不好意思地转头,想要引开话题。而实际上,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都想问的。
桃殇师叔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见他?
“他?”敖子羽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极容易被忽略的淡淡表情:“受了点打击,出去静一下。”
“他去哪了?”狐卿卿有些担心,刚才内门弟子说要诛杀他们的时候桃殇的表情她是看见的,这一下子他就不见了,该不会是寻短见了吧……
她可不想这么个活体移动术法书城消失了,她得让这个曾经对自己有恩的桃殇,好好活下来。
“现在,你还是别去找他的好。”敖子羽抬头看了狐卿卿一眼,眼睛定定地盯着狐卿卿得眼睛,嘱咐道。话说完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场又瞬间消失,让刚刚被他的话镇住的狐卿卿狠狠喘了口粗气。他执起手中的茶杯,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既不温和也不冷漠,这种刚刚好的气氛,让两人之间很诡异。
“为……为什么?”狐卿卿不解,难过的时候都是需要安慰的,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想做的不妥呢?
“你现在去,会激怒他。”敖子羽的话意思很简单,他桃殇现在很狂躁,陷入了钻牛角尖的情况,无论你过去说什么,都可能会激怒他,你这是在白费工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等么?”狐卿卿仰起头问道,眉宇间有一丝担心。狐贼和狐白辰还在蓬莱里,秦十三说那里有噬心魔,他们两又修为低下,这要是被噬心魔缠上……
“等。”敖子羽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围棋,放在桌上,整整齐齐的摆好。
“下棋么?”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在心里痒痒的,感觉这个房间里都是弥漫着他的气息。
“下。”反正现在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狐卿卿一口应下,过来准备下棋。
古人酒过三巡,而狐卿卿则是茶过三巡。当整壶茶都被狐卿卿当做白开水牛饮完毕之后,敖子羽嫌弃地看了两眼狐卿卿,收回了要再添水的手。
“你输了,别喝茶了。”不紧不慢地宣布了结果后,敖子羽还是心疼地劝其别再喝了。这自带的上号毛尖,可不是能被这么糟蹋的。若是狐卿卿再这么喝下去,一小盒子价值千金的茗茶,就得被她当做几文钱买的清水一般牛饮至完全消失。
“诶?我怎么输了?刚才我明明找了一条生路啊……”狐卿卿很是迷惘,刚才她不是还找到了一条生路么,怎么这么一转眼之间,她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