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道:“你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你若不是与仪琳小师太与令狐冲为难,我管你是不是万里独行的采花贼,又管你做什么恶。我既非你的家人长辈,又非你的师门同道,更非官家中人,费心费力来管束你,可太不划算。不过你又说错了一件事,仪琳小师太乃是出家人,你妄语编排我不要紧,可不能毁了她的清誉。”当下又是扇了田伯光一个耳光。
“哈哈哈,”田伯光忽然朗声大笑,道:“怪不得你得了‘小魔君’的名头,就冲着你这番言语,便是与圣教中人相较,那也不遑多让。”
岳兴嗤笑一声,道:“魔教就是魔教,原本江湖中人相互仇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便是手段卑劣,但只要是为了活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魔教中人嗜血滥杀,实在称不上一个‘圣’字。这帮人整日自我歌颂,明明是一个个让人不齿的魔头,却又非要将自己变成旁人口里的菩萨。我若是魔教中人,定会以正教中人嘴里的魔教二字为荣,以本教中人嘴里的圣教二字为耻。”
田伯光怔了一怔,摇头苦笑,道:“我不懂。”
岳兴不再多说,看了看仪琳,对令狐冲说道:“衡山派刘正风师叔金盆洗手大典在即,想必恒山派的师太也会前来,你押着田伯光,我们一道上刘师叔府上,到时将田伯光交给恒山派的师太,带回恒山交由不戒大师看管。”
令狐冲点点头,伸手扶起田伯光,眼光微微扫过岳兴,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忽然变地陌生起来。他与岳兴自幼一起长大,岳兴有时性子沉静,有时又顽皮地紧,在他心中,岳兴不仅是岳不群与宁中则的儿子,更是他弟弟一般。有时他被岳兴捉弄,也从不恼怒。只道弟弟顽皮胡闹。不过此刻,偷偷望去,见岳兴脸上忽然充满了让他迷惘的威严,浑身上下那股让人难以言喻地气度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
怔了一怔,令狐冲对岳兴先前的话大起认同之感,觉得岳兴那番话实在太对他的脾性。旋即又暗暗摇头,暗自纳闷:“师傅中正严肃,想来秉承正义与仁义,若是听到岳兴这一番话,定要狠狠责罚他一番。”
纳闷同时,也有稍许疑惑,不知究竟是自己心中所想正确,还是岳不群向来教导的正确。只是暗自揣摩:“师傅师娘教导要行侠仗义,不得结交匪类,似日月神教中人,见到就应该将他杀了。行侠仗义固然是我辈本分,不结交歹人也属应当,可是见面即杀人,当真正确吗?魔教名声虽然败坏,教中之人大多不善,但总归有一二好人,见面即杀,不分好人坏人,当真不错吗?”
其实令狐冲的想法与岳兴截然不同。岳兴心中对是非正邪极有判断,只是他不会轻易多管闲事,但也不会与向问天、田伯光之流结交,只要这些人不犯到他,大家便相安无事,各行其道。令狐冲则不然,他行事全凭义气,热血一冲,管你好人、坏人,都能结为好友。便是亲眼见了人家作恶,也只是气愤一阵,再被热血一涌,豪情一发,又能倾情相交。
若说岳兴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自私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正道、邪道均是一样;那么令狐冲就是一个没脑子、但凭义气行事的莽夫,看似义薄云天,豪情盖世,实则是比岳兴更加自私的人,在自己潇洒畅快之际,将养育他的师傅师娘,相处了十多年了师弟师妹全然忘却,全没想过自己的行径会给他的亲朋好友带来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