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面对这种情况,是怎么样的,林宛白不清楚,但是对于她来说,要一个可以做她奶奶年纪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还这么毕恭毕敬,她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可是她伸手去扶着绍嬷嬷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风烛残喘的老人,竟然站得那么笔直,就算是用力推,也不能把她推到一分。
“宛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这种大礼老身担待不起。”
绍嬷嬷认真的说着,目光如炬,手里捧着的凤冠霞帔,更是通红如火焰一般。
林宛白看着绍嬷嬷,还有身后的几个嬷嬷姑姑们,她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更多的肃穆和庄重,刻板的如同那些封尘的历史。
这让她感到一直以来都没有在意过的异样,也许是一开始遇到的人,都是比较纵容她的,就算是不合理,又或者是异常,也从未对她有任何的责备,就算有,也只是摆在心底。
但是对于绍嬷嬷来说,她活了六十多岁,就是一尊活历史,她的世界观人生观早就形成,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不可能去改变。
想到这里,林宛白没有再强求,收回扶着绍嬷嬷的手,然后理了一下衣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平视着眼前的绍嬷嬷。
祁王府是何等人家,这里面繁琐如繁星的规矩,也许是她花上小半辈子,也未必能一一学会。
而她从一开始,穿来这里,就一点都没有接触过这等规矩。
那是因为,她穿来的时候,是落水而亡,面对一个死而复生的死人,没有人会用太多的规矩来限制;而她又激怒了林鸿安,而被安置在破院那里,在破院只有她和赵姨娘两个人。赵姨娘性格软弱,自然也不会对她多说什么。
后来,来到了祁王府,原本应该是规规矩矩。稍有差池就各种嫌弃打骂才对。
可是她又偏偏遇到了弘舒,原本就是患有脑疾的傻子,说话做事本就不在常理之中,因此,她借了弘舒的光。也没有收到这种规矩的束缚。
但是那一切的任性,似乎到此为止了。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绍嬷嬷,压低声音端庄的说道:“不知道绍嬷嬷前来,什么都没有准备,让绍嬷嬷见笑了。”
规矩她不是不懂,只是遵守起来,有些让人难受而已。
绍嬷嬷依旧捧着她的嫁衣,这手工缝制的嫁衣,少说也有十来斤。上面绣着的金丝,还有各种珍珠镶嵌,仿佛要把天底下的珍宝,都搜罗起来。
可是绍嬷嬷就这样捧着,一动不动。
“请宛姑娘恕罪,早在半个月前,就应该把嫁衣呈上,却一直到今天,才拿来。”
绍嬷嬷规矩的回答说道,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被岁月侵蚀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
“不碍事,一直以来,有劳各位嬷嬷。替宛儿操心。”
反正都是客套话,说多了,也没有任何损失。
她话音刚落下,绍嬷嬷才稍微动了一下,然后把嫁衣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其他嬷嬷姑姑们。更是为首是瞻,一声不吭。
原本闲适的东厢房,因为她们的到来,连空气都变得拘谨起来。
“王妃娘娘吩咐了,所有的事情,都由老身们来操持,宛姑娘尽管放心,这场婚宴不会让宛姑娘有任何委屈的地方。”
祁王府世子婚宴,自然是排场大搞,这一点林宛白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她所要担心的是,排场是不是太大了一点,毕竟要是闹得人尽皆知的话,以后她还怎么逃跑呢。
“有劳各位了。”
虽然她心里嘀咕着,可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感恩的样子。
不是谁都能攀上的高位,而且依照她的出身,别说世子妃,就算是给五品官做小妾儿,都觉得抬举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等低端的出身,所以在绍嬷嬷这些墨守成规的老人们心目中,是无论如何也抬不上面子,因此说话处事也十分生疏苛刻。
好在,林宛白不是一个计较的人。
“既然宛姑娘不在意,那么老身自然是感激,余下的事情,都有府上的嬷嬷们打理着,接下来,就让老身为宛姑娘更衣吧。”
绍嬷嬷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仿佛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更衣?”
林宛白猛地抬起头来,她来这里这么久,一切更衣梳洗都是自己完成,顶多让代桑给绾个发髻罢了,其余的事情,根本没有交给任何人做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多次去豫园找弘舒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当弘舒想要出去玩的时候,自然是不能穿着便服,需要更衣,这时候,就有几个丫鬟上前替他更衣。
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举动,就这么张开双臂,脸色平和的站着,然后任由丫鬟在身上张罗,指尖触碰在肌肤上,一寸一寸的。
也许对男人来说,这是一种享受,可是对林宛白来说,却是煎熬。
就算这古代人的衣服实在是很繁琐,仅凭她一个人,很难把腰带缠好,可是也不想假手于人。
“是的,让老身为宛姑娘更衣。”
绍嬷嬷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再说了一遍,看到林宛白的脸色有些异常,于是顿了一下,朝身后看过去,几个嬷嬷上前,似乎要把林宛白带到房间里面。
“你们,等等。”
林宛白见她们上前,本能的想要把她们拦住,更衣的意思就是试一下这嫁衣吧。
古代这点就不是不好,没有批量的衣服,想要穿新衣,基本上就是裁布现做。
“我喜欢了自己一个人试衣服,要不让代桑帮我穿就好了,不劳烦嬷嬷们,你们且在外面等着就行。”
虽然说之前也丈量了她的尺寸,可是有些小细节,还是要试一下才能看出来,只有两天的时间。要抓紧修改。
可是代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动不动。
向来都十分听话的代桑,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而且神情有些奇怪。
“代桑?”
林宛白看了她一眼,又喊了一句,但是代桑依旧不为所动。
站在一旁的绍嬷嬷,见林宛白还不明白,轻咳了一声说道 :“宛姑娘。你还没听懂老身的意思,刚才所说的更衣,是‘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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