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辆宽敞的轿子里,缓缓向皇宫驶去。
一路上,萧逸澜都怔怔的看着叶紫弦,并不说话。叶紫弦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掀开布帘,探出头去,观赏外面的街市。
时辰尚早,大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商贩刚推车出来,车上放置着一天要卖的东西。快到街尾的时候,叶紫弦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头戴毡帽,身穿马甲,吃力地推着一车水果。
忽然巷口跑出来一位妇人,嘴里吆喝道:“相公,你怎的不喊我便出门了?连饭都没吃呢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替男子擦着额角的汗。又掏出袖口的一块布,递给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包好的馒头之类,上面还冒着热气。
“娘子,我这不是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嘛,我自己买些东西吃就可以了,何苦难为你每天早起为我做饭。快回去吧,妇道人家,别老出来抛头露面。”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叶紫弦已听不清楚,轿子始终在前进,他们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
叶紫弦放下布帘,心中感慨万千。或许,这便是诸葛铨所说的,属于寻常百姓人家的幸福吧,没有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却照样温暖动人。
见叶紫弦眸光微暗,萧逸澜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可是马车颠陂得不舒服?我让他们慢些。”
“不是。”叶紫弦回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宜妃娘娘宜香殿前的长廊,不知今日去,是否又多添了些花。”叶紫弦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一会儿便到了,到时候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
待到了长廊前,叶紫弦真的格外留意了一下,长廊尽头又多了些藤蔓花,是紫色的牵牛花,虽眼前所有的花都是假的,但正因如此,才得以永存,也更能体现出皇上对宜妃的宠爱,或者说,是对蓝沁挽的爱慕吧,只是叶紫弦始终相信,时日长久,皇上对宜妃,怕是也有不少真心实意的。
“参加太子妃,请太子妃随我来。”小宫女一边对着叶紫弦俯身,一边伸手接过叶紫弦手上的补品。
叶紫弦缓过神来,随前面的小宫女进入宜香殿,这是她第三次来了,宜香殿内还是那股幽幽的清香。
“扑通——”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一时没注意看前面,一下子撞到叶紫弦身上,然后应声倒地。
“十七殿下,你慢点儿跑。”前面一个小姑娘飞快地赶来,看见叶紫弦,忙跪下:“太子妃息怒,都怪奴婢照看不周,冲撞了您。”
“起来吧。”叶紫弦无意与谁为难,只盯着地上的小男孩,他虽然摔倒在地,却半分委屈的样子都没有,不哭也不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叶紫弦,头发被剃了大半,在额头上形成一个桃子状,十分讨人喜欢。身上着喜气的金色夹袄,倒是一派贵气。
跑过来的小宫女见叶紫弦不怪罪,这才伸手去扶小男孩:“十七殿下,快起来,给太子妃赔不是。”
“不用了。”叶紫弦忙拒绝道,“不知这小孩是谁?先前来宜香殿,怎么没见过。”
“太子妃有所不知,这是宜妃娘娘刚收养的十七皇子。”小宫女对着叶紫弦毕恭毕敬地回答。
“外头什么动静啊?怎么还不见弦儿?”宜妃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领路的小姑娘立马回答:“这便到了!”然后对叶紫弦说:“太子妃请吧,娘娘久候多时了。”
叶紫弦又看了小男孩一眼,方举步往里间走去。
“参加宜妃娘娘。”
“快起来。”
叶紫弦被宫人扶起,直觉告诉她,宜妃待自己,真是变了。
“来,坐我身边来。”宜妃温和地笑着对她说,待她走近,还握住了她的手。
“一路来冷吗?”
“回娘娘的话,儿臣不冷。”
“莫要客气,又送东西,又用敬语的,自家人说话,无需如此多礼。”
“是,母妃,不知刚刚外面那个小男孩是谁?”
“哦,是逸澜的十七弟,他母妃……”宜妃本想说的话戛然而止,一直以来,怕宫里人多嘴,给萧睿寒留下个不好的童年,宜妃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议论元嫔的事情。
叶紫弦见此情景,也不再多问,心知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否则哪有妃子愿意把自己的亲骨肉,送给他人抚养。只是没想到宜妃不仅对自己态度变了,人也慈善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