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念,连自己未来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姒,是个郎中。】
吉云战并没有送九念回曾家,而是按照她的意思返回了崔家,与崔家和和气气的退了这门双方都不大同意的婚约,事情就在九念的三言两语下,异常顺利的解决了。
本想再在崔家逗留了几日,可崔仙芝黏她,迟迟也不肯放她回家,两姐妹这样留来留去,日子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半月后,九念便带着随从返回了冀州,爹爹是个保守的老头儿,一早就知道了九念代嫁的乌龙事,免不了要大发雷霆的,九念在路上就已做好了准备,回到家中,无论爹爹如何责骂,她只一副乖巧嬉笑的面孔,定能获得谅解。
可曾九念死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她从南宫县赶到冀州的时候,一个噩耗如晴天霹雳一般传来。
冀州城门口当值的官兵中有一对兄弟叫钱关和钱明,视九念为挚交。曾家经商,九念常在冀州城门口接待往来的外地商人,而她又是个善于打点的聪明人,所以每每有新鲜的瓜果和舶来品,都要分给城门口守卫的官兵一些。
一来二去,和当值的官兵们称兄道弟,似朋似友,而钱关和钱明两兄弟对待九念尤为热情。
九念的人马刚刚行至冀州城门口,便被钱关和钱明两兄弟截住了,兄弟二人一反常态的冷漠,就像是未曾认识过九念一样,坚决不让九念进城。起初九念不解,但看到钱氏兄弟不断的对她使眼色,九念便觉事有蹊跷。
九念骑在马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这时,身后突然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念定睛一看,正是大汗淋漓的侯思止。
侯思止跑到九念的马前,牵起她的马便往城外拉。
“侯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跟我走!进了城你就没命了!”
“侯大哥!何出此言!”九念心急如焚,一纵身便从马上下来,牵住了马。
侯思止转过身来,看着她,那目光中噙满了同情和不忍,却还是用最直白的话语告诉了她。
“今天官府来人,把曾家抄了,你父亲已被押往洛阳候审,曾家所有下人也都被暂时软禁,不许出门。”
九念与随从们皆如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离开了半月而已!
思绪反应过来之时,九念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身后的一个随从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随从颤巍巍的说:“曾公所犯何罪?要是到了被押去洛阳送审的地步,那定是重罪啊!那我们这些家奴轻则充为官奴,重责也要跟着问斩的啊!”
另一个随从也吓得向后退:“那我不要回去了!不要回去了!”
“都给我闭嘴!”九念尖厉的喝止住了两个人的喋喋不休。
曾九念眼眶微红,死死地攥着缰绳,努力使自己从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对侯思止说:“侯大哥...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我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若论事情的原委,侯思止还真的是了解,因为那日他恰好在场。
九念刚走的那天,冀州驿迎来了两拨人,一波是卢龄卢右丞的人马,浩浩荡荡,排场甚大,曾泓立刻给卢右丞安排了上一等的房间住宿,而另一波则是一对姒姓父子,父亲四十几岁,儿子刚刚及冠,轻车简从,据说是被诏进京为皇上治病的郎中,曾泓便给两人安排了二等房间住宿。
卢龄的到来提前了半月,这让曾泓有些措手不及,而九念离家之前便告诉过他,竹鸡的事交给市上卖饼的侯思止就可以,于是曾泓赶紧差人将侯思止请来,偷偷的杀掉了那几只特地为卢右丞准备的竹鸡宴客。
那日因为禁屠令而许久没有开荤的后厨肉香四溢,庖厨将那几只竹鸡煎炒烹炸各做出四大盘菜,就连焯鸡肉的汤水也没放过,焖炖在青菜里另成菜品。所有人都在为卢右丞的提前到来而忙碌着,谁也没有顾得上那对姓似的郎中。
宴席摆上,卢龄卢右丞、曾泓、冀州刺史吉懋以及一些地方官员大约有□□人围坐在桌上,谈天说地,桌上香气四溢,那卢右丞的眼珠子时不时的往那竹鸡肉上瞄一眼,恨不得拆骨入腹,大开荤腥。
桌上有竹鸡肉煎炒烹炸各一盘,时令蔬菜素炒四样,还有从波斯进口的三勒浆,从大食进口的马朗酒,尽是上等的酒菜,生怕怠慢了这位卢右丞。
侯思止扮成曾家疱工的样子,把一盘刚出锅的醪糟竹鸡端上桌,香气弥漫。
卢右丞看看桌上的竹鸡,转头对曾泓道:“曾公盛宴款待卢某,卢某感激不尽,可是你可知道,圣神陛下已经下达赦令,天下禁屠,你这可是公然违抗圣令啊?”
曾泓给侯思止使了个眼色,侯思止立刻放下菜,跪在堂下。
侯思止一介粗人,言辞简短声大:“我乃冀州市集卖肉小贩,常从山野间捡来被野兽咬死的飞禽贩卖,这竹鸡非曾公所杀,是小人捡来的!
”
卢龄冷哼一声:“你说捡的就是捡的?若照你这么说,百姓都不用种田耕地,每天去山上捡几只‘被猛兽咬死’的飞禽来吃,岂不乐哉?”
冀州刺史吉懋赶紧接过话来,谄媚道:“卢右丞,捡来被野兽咬死的飞禽确实不是常事,我觉得,那山间野兽一定是知道卢右丞大驾光临,向您献殷勤呢!”
曾泓也文邹邹道:“卢右丞,陛下潜心礼佛,然,佛家有三净肉,连和尚都可以吃:一是不为我所杀,二是没有亲眼看见其被杀,三是没有听见其被杀时的哀鸣,是为三净肉,这肉于您就是三净肉,您又担心什么呢?”
卢右丞装作勉强的点点头,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竹鸡肉,忽然又撂下筷子,说道:“肉是可以吃,不过这个小贩说辞未必可信,来人呐,杖责二十,就在这儿打!”
侯思止万万没想到这个卢右丞如此蛮横,但也没辙,他欠九念一条命,心想着只要帮了曾家的忙,挨几个板子不在话下。几个人把侯思止架起来,按在地上使劲打,侯思止健壮,被打之时闷哼了两声,却没有叫,黝黑的额头上斗大的汗珠簌簌地往下落。
那心狠手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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