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蓄着胡须,脚蹬麻鞋,‘女’的披着紫‘色’斗篷,身穿墨绿‘色’短打衣‘裤’。后面还跟着两个骑马的‘精’壮汉子,看见前面的一男一‘女’下马,连忙也下来,紧紧的跟在身后。
“对不起,老伯。”本来是就是一脸和蔼的朱高炽歉意地抱拳施礼,问道,“请问去镇江方向怎么走?”
后面的‘女’子,正是他的宠妾李氏,笑着补充道:“老伯,我们在这山里‘迷’了方向,转悠了一天一夜‘摸’不清东南西北。”
老人抹了抹白‘花’‘花’的长胡子,说:“兄弟,你们走反啦!这条路往西北方向,是奔京师去的。”
“啊?!”朱高炽和李氏惊愕地互相看看。
“往镇江方向应该朝东,”老人指着他们身后的两座‘插’入云霄的山峰,说,“你们顺着原路往回走,约‘摸’两个多时辰能到三叉路口,再顺着路边有个土坷的那条道一直朝前,直奔那两座山峰。你们骑马有四五个时辰就能到高资镇,到那里二位住店再打听打听。”
“多谢老伯!”朱高炽施礼感谢。随即各自上马,向着来路走去。
转过山崖,是一个漫坡,鲜红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到头顶,漫坡上长着一片发黄了的青草,一条清溪穿坡而过。
“世子,在这草坡上歇一会,好吗?”李氏驻马征询地看着妻说,“我们已半天都没有停了,又不着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好吧!”朱高炽跳下马说,“马也饿得可怜了。”
果不其然,两匹马,一枣红一雪白,没等主人发话,见了‘肥’美的青草和河水,相向长嘶,掀起硕大的尾鬃,扑向草地,贪婪地啃食起来。
朱高炽在草坡上一块青石边蹲下去,两‘腿’一伸,同时向后面的两个‘精’壮汉子说道:“歇歇吧。”
俩个汉子连忙下马,四处转悠着走向远处,李氏抿嘴笑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朝溪边走去。
山间的溪水清碧如镜,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水底的鹅卵石耀着闪烁的光斑,几条游鱼悠闲自在地逆水嬉戏,不断吐出珍珠似的水泡。
李氏蹲到水边的一块卵石上,双手捧着河水往脸上洗渍,就觉得寒冽如冰,驱散了浓浓的倦意,又抄起溪水喝了两口。转过脸去喊:“世子!”
朱高炽一骨碌站起来,一起到河边洗洗脸。喝几口水。
两匹马吃饱喝足,悠闲自在地摇着尾巴。不时地打着响鼻,轻提前蹄。
半个时辰的歇息,四个人都‘精’神多了,只是肚子饿得咕噜噜响,只想赶快找个人家设法‘弄’点食物。路上先后遇见两位樵夫,都说这大山方圆数十里别想找到村庄,只有那双峰夹道的高资镇,是个有几十家铺面的小街,可以歇住用膳。
他们拍马纵辔。小心地控驭着坐骥,在险峻的山道上朝高资镇的方向间去。
高资镇上居住着百来户人家,房屋依山而筑,相向两排房屋间的街道只有一丈多宽。街上有几十家杂货铺、酒店、客栈。‘药’店等‘门’面,最引人注目的青灰‘色’砖墙‘门’楼高耸的是三清道观。
等他们来到高资镇时,天‘色’已晚。一来又饥又渴,十分疲倦,二来天黑了往东去的山路崎岖也很危险,好歹觉得寨上安全无虞。便决定留下来好好歇息一夜,次日天明赶路。
走进挂着京都客栈招牌的旅社,店主是位三四十岁的‘女’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问道:
“四位客官要住店么?”
早有后面跟着的‘精’壮汉子上前,迅速向店堂扫了一眼,然胡回答说:“正是。请问大嫂,贵店有马厩么?”
“有。马厩、马料、马夫、马灯。一应俱全。”
将马匹‘交’给店中伙计,随着‘女’老板会后院客舍。顺着青石径来到一排木质结构的小楼,他们要了楼上朝东尽头的一间房子。而两个‘精’壮汉子就住在他们隔壁,到了房间却不进屋,两人轮流在外面守着。
饱餐一顿之后,朱高炽推开后窗,夕阳的余辉幻化成绚丽的晚霞。这小楼建在峭壁一侧,窗下便是深渊,窗对面隔着幽壑矗立着抬头不见峰顶的高山,似一匹身躯无比巨大的怪兽卧‘逼’窗口,确乎随时都会侧身压倒这危岩上的小木楼。
那山上怪石峋磷,林木参差,时不时出现数只调皮的猴子在树枝上攀缘跳踯,嬉戏打闹,看得清清楚楚。李氏将半块烧饼朝猴儿抛去,猴群立即哄抢撕打。有两只猴子发现了窗口的他们,毗牙咧嘴怒目而视尖叫着,好像就要扑上来。
对面山岩上的树枝猛一摇动,压弯的枝叶几乎扫到窗口,白影闪过,倏地跃来一只灰‘毛’健猴,落在窗口上方的屋檐处,倒挂着毫不畏惧地伸出长臂。朱高炽伸手将一块烧饼刚一递出,猴儿似闪电般的快速夺过食物,一个跳跃,又准确地落到那根摇动的树枝上。
这下子炸开了锅,群猴叽叫着,效仿着那只得到烧饼的灰‘毛’猴,纷纷缘着压弯的树枝朝窗口跳来。李氏赶忙掩上窗,放下竹帘。只听窗外跳过来的猴儿们愤怒啼叫,拍打窗户,撕碎窗纸。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还有些没过来的猴子蹲在岩石上,树干上,扭头歪颈,注视着窗口。
“客官,请用洗面水。”‘门’外走进一位年轻的店伙计,将手中提着的一壶热水注入洗脸架上的铜面盆内,又放下一只木盆倒上热水,笑眯眯地打量着朱高炽二人,问道:“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小兄弟,我们家住凤阳。”李氏立即回答,“准备去镇江走亲戚。”
“噢?二位是凤阳人?听口音不像。”店伙计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抹着桌子,搭讪着,“从凤阳去镇江很近啊,两位怎么会到高资镇来,那不是绕了一大圈吗。”
“先去的京师走亲戚,然后转到镇江的。”朱高炽不想多说,于是把话头岔开,说:“伙计,咱明日一早动身,有劳小兄弟将俺们的马喂足。”说着取出一张纸钞塞给店伙计。
“多谢客官。”店伙计收下纸钞,忽然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二位留心着点,晚上千万不要走出客栈。”
“为什么?”
“客官新来乍到,自然不知究中原委。这高资镇近来不比往日,每天黄昏开始戒严,盘查来往过客。”
“莫非……出了马贼?”
“不是马贼,是宵禁,客官没有听说,现在镇江那边‘挺’‘乱’的,现在沿途各地都盘查的很厉害,特别是像客官这样的读书人,现在严禁去镇江的,抓住了就要送到丹徒县衙里去。”
“哦!”李氏吃了一惊,朱高炽急忙向他使眼‘色’,从容地对店伙计说,“咱在龙潭港也见到官府榜文,没想到这荒山野岭也布了关卡,想必是那镇江闹的太厉害了。不过,倒也怪,白日未曾设卡,我们来时并无人盘查。”
“谁说没有?”店伙计说,“只不过镇西口没设卡而已。寨东头就不一样了,少说也有四五十名官差捕快。大凡出高资镇往东的行人过客,一律盘查,”
店伙计临出屋时笑道:“二位只要带路引,就不碍事。官府只管读书人,不难为百姓。”
“这次世子是不是闹的有些大了,”李氏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阴’影,说:“这个小镇现在就已经这么紧张了,那镇江还能了得吗?”
“我的李兰儿害怕了吗?”
“世子都不怕,我一个‘妇’道人家怕什么呢。”
“闹得大不大,不是咱们说了算的,那要看皇帝怎么看了,他说大,就是不闹事,那也是大事,要是他说不大,那么天大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