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杨荣将包袱又扔了回去。**杨世珍品味出内阁杨大人话中寓意,句句藏锋,如芒在背,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人,下官确是一片赤诚……”
“杨大人莫提公务了,”杨荣打断他的话,置身庭院,仰观天宇,默默的说:“你看,今夜月华如水,园中‘花’香馥郁,值此良辰美景之际,技痒难熬,何不学李谪仙‘春’夜宴桃李之芳园,开怀畅饮,趁兴唱和呢!”
杨世珍正要答话,月‘色’下匆匆走来一个丫头,是杨荣老夫人跟前的贴身丫环秋云。
“启禀老爷,夫人有急事相告,请老爷即刻前去叙话。”
“急事?”杨荣怀疑地看着秋云,问道:“是什么事?”
“奴婢不知,”秋云回答,“听说是小姐回来了,她……”
“知道了,”杨荣打断她的话,“你去回话,老爷马上就去。”
“是,老爷!”
杨荣和杨世珍的心里都明白了,所谓的的事情有关。杨荣深知夫人的秉‘性’,一涉及‘女’儿的事,她总是一反“不问老爷公务”的常态,定要纠缠不休的,想想这件棘手的事情,不禁紧皱双眉。
而杨世珍的心中更不是滋味,他吃惊,也庆幸,他忧虑:这个二小姐跑的真快呵,竟和自己同时赶到京师,而且很‘精’明的不找老爷找夫人,自己幸好事先来拜见时作了禀报。可是。显然恩师大人十分不满,话没明说。弦外之音却咄咄‘逼’人。唉,聪明反被聪明误。说不定‘弄’巧成拙。
“清能,”杨荣依然和蔼地说道:“看来,你我今夜宴桃李之芳园的雅兴被搅和了,这样吧。你先回驿馆歇息,如有兴致,尚可逛逛秦淮夜市。回头等皇上召见过后,你在来府上吃饭,清能意下如何?”
“学生遵命,”杨世珍连忙谦恭地回答。“不敢有劳恩师,学生告辞了。”
杨荣看着杨世珍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后,恨恨地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往后院赶过去。
与此同时,亥时方至的时候,距离京师二百余里的庐州府,却又是一番天地。
虽然距离京师只有二百里左右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被南京的好天气传染,已经接着‘阴’雨连绵几天了。道路上也充满了泥泞,这样以来,陕西行都指挥使岳佳恒的行程难免要被延误了下来。
这也是他和杨世珍不一能一起到达京师的原因,杨世珍走的是水路。经由运河直接进入长江,然后转到京师,而岳佳恒武将出身。却是做不得船只,只好带着一队护卫人马走起了陆路。端的是百般辛苦,却又毫无办法。
谁让自己坐不得船呢。岳佳恒只能望天长叹,而又害怕耽误的圣旨的召唤,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明日冒雨出发,再也不敢推迟时间了。
可是老天爷可能也是怜悯他,到了亥时的时候,雨竟然渐渐的停歇了。
庐州府府衙监狱内一片静寂。虽然住了雨,但是天上仍旧是昏沉沉的,高墙上的数盏风雨灯昏黄暗淡,几名值更的狱卒提着灯笼在院内巡视,敲打着更梆。
大院一排排的号房里黑灯瞎火,犯人们蜷缩在‘潮’湿污浊臭气熏人的草铺上做着各‘色’各样的梦,只有少许几个犯人在呻‘吟’、哭泣,在风雨暗夜中越发显得凄凉。转过前面几排牢房,一带青石垒成的墙上有一个月‘洞’‘门’,嵌着铁栅,‘门’前岗棚里亮着灯,两个持刀站立的狱卒守护着。
进入月‘洞’‘门’,是一个荒凉的小院,碎石铺成的小径连接着几间平房,背负高大的牢墙,哨楼里灯火通明。这显然是牢中之牢,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从森严秘密的外观看,似乎是关押着要犯或死囚,等待着行刑。其实不然,只要看着这牢中牢的特殊囚房便可明白,每间国房都有一‘床’一桌一椅以及盥洗器具,文房四宝等等。鄂宝庆就岳佳恒指命幽禁在这里。
鄂宝庆四十多岁的年龄,已经同杨荣的二‘女’儿澄清二十余年,按照道理说,内阁大臣的‘女’婿,怎么也不会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但是鄂宝庆就和别人不一样,他有个进士的功名在身,但是却无意于官场,倒是对于生意商业上有着一定的天赋。
几次下来,老丈人也就是内阁大臣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婿扶不上墙,要不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而夫人总是护着,杨荣早就不理会这个‘女’婿了,但是从心眼里还是‘挺’看不让鄂宝庆的,但是这些并不妨碍鄂宝庆打着老丈人的虎皮做生意,十余年下来,倒是垄断了西北的部分军需物资,赚的是钵满瓢盈的。
鄂宝庆独处四室,除了不能到监外自由自在行动之外,一路上生活起居都很自在。一日三餐俱由人携美酒佳肴送来,他自斟自饮,读书练字,十分悠闲。
在西安的时候,一直未曾传讯堂审,也未见衙中官吏过问,不上不下地被搁置一边。这准备去京师的路上,还是没有人过问,就像是被人带了的行李一般。
“赵老师不知道到京师没有,现在情形不知究竟怎样,那老儿一向‘精’明干练,”鄂宝庆仰望着哨楼上的灯,鬼影似的哨,心里想:“只要他见到岳母大人,把情形一说,岳父大人是决不会坐视的,只消他使个眼‘色’,说上三言两语,小小的陕西指挥使岂敢违抗上司?还不是乖乖地放我出来,但是带我去京师做什么呢?不会是拿我来讨好岳父吧,看上去又不像。难道事情真的大发了?”
自从在陕西莫名其妙的落入了官府的手里后,一应给予优厚方便。连脚镣、手铐都没有戴上,他就断定因为自己是内阁大臣的‘女’婿而陕西衙‘门’里不敢堂审用刑。
同时。自己的老师兼师爷又在各个衙‘门’公务人员身上‘花’了许多银子,这些人明知案犯罪情重大,但知道鄂宝庆的来头,连陕西总督都没拿他怎样。既然得了银钱,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处处宽松,甚至让他在夜间走出四室,在小院中来回踱步。
一路上也是受尽了优待,都有旁人小心‘侍’候这。连带队的陕西行都指挥使岳佳恒也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弄’得鄂宝庆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却也乐得清闲,再加上有着靠山,倒是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窗外响起滚滚雷声,只是雷声却是越飘越远,也不见雨下了,鄂宝庆像笼中的狗熊一般在斗室中踱起方步来。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了一夜风雨后。朝阳格外明丽,透过铁栅,小院里‘春’草萋萋,鲜‘花’朵朵。几只粉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他突然感到生活无限美好,能自由自在地漫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面对良辰美景。比人间的一切都美好,他甚至开始忏悔自己过往的种种不规行为。
月‘洞’‘门’的铁栅打开了。狱卒带着个人提着食盒疾步走来,说道:“大公子饿了吧!既然睡不着。那就吃点夜宵吧!”
“啊!”鄂宝庆没有听见狱卒说的什么,却看见狱卒身后的那个人竟然是赵老师,忙回身说道:“赵先生,你怎么到庐州府了?”
狱卒打开‘门’,将食盒送了进去,鄂宝庆连看也不看一眼,急切地问道:“你不是在西安吗?怎么跟过来了,我娘子呢?你通知他了吗?”
赵先生笑道:“大公子,小姐让老夫禀告公子,一到京师她即刻就会看望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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