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庞煌在有了圣谕在身,调查的结果如何,来自于广州的奏章,终于到达了南京城的中书省内。这一点胡惟庸早有准备,但是却是丝毫引不起心中的兴趣,也不知道李善长到底给了他什么好东西,彻底的让他对很多事情都显出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是胡惟庸仿佛没有放弃最后一次帮自己门人徐立的消息,也许是自私,也许是想皇帝的心思在乱一些,朝廷的事情在忙活一些,自己好瞒天过海,正好再多出一些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
朱亮祖奏折的内容,通过特定的渠道,被正在忙着改制,正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整天琢磨弹劾的御史台知道。
身为御史中丞的涂节,立即感到是一个机会。
一方军事长官,弹劾一个小小的知县谋反,这件事情要是说出去,可是大有可为,于是奏折的详细内容,在没有呈交给皇帝之前,先被抄录了下来,偷偷的送到御史台一份,仔细一看,被弹劾的道同竟然是一个蒙古人。
经过商议,御史台的人迅速的达成了一致共识,朱亮祖身为大明手握重兵的大将,身为官居极品的侯爵,绝对不会冤枉一个蒙古人的。
也不是御史台的人武断,因为涂节受到了皇帝的暗示,说是要改制御史台为都察院,重新审定御史们的职责范围,他们急切的想要一场功劳来表现自己的能力。
而目前,北方不能动,这次魏国公徐大将军亲自上前线。绝对不会无功而返,碰北平那个霉头。在战事没有明朗之前,只有头没有被门板夹住过。那就不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
本来涂节想把矛头针对江浙地区,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年张士诚的顽抗到底,给皇帝带来了多大的愤怒,所以拿江浙地区说事,肯定会迎合皇上的心思。
但是三月间,皇帝突然颁布圣旨,下令裁减赋额:旧额每亩交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的,减十分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的俱只征三斗五升;三斗五升以下的仍旧。自今年为始。通行改科。虽然比起其他省府,赋额仍然极重。
但是这个举动,的确震慑了一下御史台的这些御史大夫们,让他们不敢轻易的下手,因为当初皇帝派兵遣将围剿张士诚,长久不克,皇帝怒苏、松、嘉、湖百姓为张士诚守城。待灭张士诚后,即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为官田,按私征簿为税额。
再加上杨宪为司农卿。又以浙西田地膏腴,增加田赋二倍。后来,核四府税粮,其数超过浙江全省的数额。便免征逋赋数十万,但是仍不能按时交纳赋税。
此时皇帝的一份旨意,的确是给着几个地方减轻了太多的压力。恩赐可谓深重,御史台的手脚纵然通天。那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四方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朝堂之上的注意。御史台的大人想不出来,正巧通过一定的渠道,他们得知了永嘉侯朱亮祖弹劾一个知县的消息,而且弹劾的罪名是谋反,这件事不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御史台,西汉初御史大夫之官署称御史府。后期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东汉称司空),御史之长由其副职御史中丞担任。中丞原在殿中兰台办事,为御史之长后仍留台中,因而称其官署为御史台。历代沿袭,并有宪台、兰台的别称。唐高宗时曾以宪台为正式名称。武则天时一度改名肃政台。元在御史台以外,尚有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及陕西诸道行御史台。
而此时大明沿袭的蒙元旧制,仍旧以御史台称之,御史台以御史大夫为主官,御史中丞副之,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主簿、监察御史、巡按等等下属,其中以十五人左右的监察御史最为网络通达。
监察御史正八品下。掌分察百寮,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莅焉;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
手下自然有一帮耳目通天的手下,而且他们的通讯速度,竟然仅仅稍微逊于军方的消息传播速度,而当时负责广东的监察御史孙备,正好在京师述职,当下涂节召见,稍微问询了一下。
也可以说苍天无眼,也可以说是好人难做,正派耿直的道同,因为其脾性,得罪了很多官员,其中就算是包括孙备这个监察御史也不奇怪。孙备当然不会帮其说话,反而按照长官的意思,又增加了许多油盐酱醋,事情得到了确定,涂节遂不再犹豫,他准备发难了。
而出于小心谨慎的原则,涂节没有亲自出面,而是通过抄来的奏章副本,又将证据完善了一下,等于是间接帮了朱亮祖一个忙,在翌日天气不错的情况下,陡然开始发难了。
“启禀皇上,”孙备以广东行省监察御史的身份,在朝堂之上直接奏道:“臣奉旨巡视监察广州,夙夜奔波于两广,不敢有丝毫懈怠。在不到三个月的日子里,马不停蹄先后察看了两广所有的州县府,督察处置案件百余起,关押流放者一百零四人,州县小吏不察并受贿舞弊者斩首七人,鞭鞑读职官吏数十人……。”
孙备顿了顿,抬头看看皇上,朱元璋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孙备稍有犹豫,接着就要开始按照他的长官,御史中丞涂节大人交代的意思去做了。
“皇上,据稽查核实,广州府番禺县知县道同,原本蒙古人,皇上任用人才不拘一格,不嫌不弃,仍然委任其为一方父母,但是这道同不思回报皇恩,反而对于大明心存怨怼之心,私自收留蒙古部族人等,于云南梁王私相授受,企图谋反……。”
“大胆!”朱元璋截住孙备的话头,“这等叛逆败类。立即逮杀就是!”
“臣不敢,臣只是监察御史。只有监察之责,并无审判之意。除了立即前来禀报皇上之外,另外已经将吃情况通报了地方行政,现在奏明圣上,请给予圣裁。”
“该杀!该杀!”
朱元璋连声说道,忽然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面色惨白,额上沁满汗珠。做了十余年的皇帝,朱元璋早已经没有往日争霸天下的心胸,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却有着他当初主张任用蒙古旧官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蒙古人一个都不能相信?
结合着最近胡惟庸的例子,他心里越来越觉得比较郁闷,他有千百种办法将胡惟庸摆成万般的模样整治,但是在他犹豫的时候,胡惟庸却猛然要致仕还乡,让他蓄了满身的力气,却好像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那种脱出自己控制的感觉。真的让自己十分的烦闷。
再加上今天御史台参奏一个小小知县道同的事情,遥遥的又有他当初决断的影子,怎么能让他不感到憋屈的慌呢?
“皇上!”旁边的太监看出皇上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犹豫着小声轻唤了一声。朱元璋软弱地抬了抬手。那太监立即向群臣朗声说道:
“退朝!”
又走上两名年轻的太监赶忙搀扶着老皇帝离开座椅。朝臣们一片惊嘘,不敢多问,慌乱地走出大殿。
涂节默默地站在殿内。皇帝的态度使他兴奋而得意,但想起刚才孙备的措辞。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必须把这个罪名把他坐到实处,否则恐怕过不了这一关啊!”涂节目送着老皇帝的背影转过屏风。心中这样想道。
在早朝之上,百官面前皇帝定下了这个案子的基调,基本上也等于宣布了番禺知县道同的命运,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虽然不在,但是身为左右参政的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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