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广洋的死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南京城内,引起了一片哗然。
当然,这片哗然不是因为汪广洋的自尽而惊叹,而是大家都在努力猜想着,到底谁才是接任汪广洋中书省右丞相职司的人。
声望最高的,莫过于御史中丞涂节,因为汪广洋也是从御史中丞的这个职位上升任中书省右丞相的,大明立国虽然不久,但是御史中丞却被视为通往中书省的一条捷径。
这个推测一旦成立,那么御史中丞涂节门前,那就是如同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空前的高涨起来,而此时的涂节,却也是这么想的,想到汪广洋就是由于自己的弹劾,才走到这一步的,为国家发现不忠之臣,这个功劳,皇上自然能看到,所以也不由得意,想到这个中书省右丞相的位置,不是自己的,还会是谁的呢。
但心里这么想着,却还要故作姿态,竟然开始闭门谢客起来,而且暂时告了病假,连朝会也不参加了。
但是自己在府中,却已经开始让小妾们一口一个相爷的喊了起来。
这是一个晚秋的晌午,才从小妾床上爬起来的涂节,在与小妾百般嬉戏中梳洗、早餐毕,仍兴致未了,又相约去养乐园斗蟋蟀玩。
涂节是个蟋蟀迷。在斗蟋蟀上面,每年不知要花费多少钱。在涂节府内,有一座造型别致的百花亭,这是涂节专门用来斗蟋蟀的场所。
花亭四周,以花卉围绕,中央铺着豪华的垫席。垫席上有一檀木几案,给人一种万花丛中一点红的意境。涂节和几个小妾相拥而来时。已有几个打扮妖艳的歌等在那里,一见涂节出现在亭边的花径上。便发出一片娇媚之声:
“参见相爷!拜见相爷!”
“相爷!我的好相爷!”
涂节面无表情,只是用两只色迷迷的眼睛扫视她们,微微抬起两臂,让她们争相搀拥。他那肥胖的身躯,就是在一片娇笑娇喘中,被拥进百花亭的。
秋凉如水,虽然丽日高照,百花亭里仍凉风习习,十分宜人。但涂节很快就感到躁热了。他一手搂着小妾。一手执杆在一只精细的玉制斗盆里,逗引两只油光发亮,乌黑乌黑的蟋蟀。
两个粉面秃头的歌姬,趴在他左右两肩上,手指着斗盆直嚷嚷,将满嘴暖香喷在他的两边脸颊上,蒸出他满额头的汗珠来。他很想将头上的平脚幞头摘下来,但两手不空,又不愿腾出任何一只手。便用搂小妾的那只手轻轻掐小妾的腰。痒得小妾忸怩着,只是嘻嘻笑,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是趴在肩上那个歌姬会意,不过她明白这会摘幞头不是她名分上的事。只有涂节怀里这个当红的小妾才有这个福分。便悄悄提示小妾。娇滴滴的小妾嗔道:“只道是哑了哩。”一边忙伸纤手,将他头上的平脚幞头摘了下来,又用白丝手绢轻轻揩他秃脑门上的汗渍。涂节高兴地在小妾的粉面上咬了一口。然后仰面向那歌姬,歌姬从他色迷迷的眼神里看懂了他在说什么。即刻伸头过去。在他胡子拉茬的大嘴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这时。一位幕客匆匆来禀报:
“大人,御史大夫陈大人求见。”
涂节生气地说:“你没见我在忙吗?”
幕客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又说:“大人,陈大人说有紧急的事情,说是胡丞相交代下来的!”
涂节指着斗盆说:“这里正忙,你给他说一声,就说我病了,见不得客人,先行谢过了?”
幕客想到眼前的这个大人,还没有当相爷,却有了丞相的派头,他又收了陈宁的钱财,要是大人真的不见,自己该怎么办呢,所以仍然低头站在一旁没走。
涂节不耐烦地一挥手:“说的好听一些,就说本官回头会回访的,让他先回去!”幕客低头不语,只在心里默默叹息,看来这次钱是白收了。
陈宁听到幕客的回禀,不由楞了一会,才叹了一声气,遂便告辞而出了。
第二天黎明时分,涂节正在罗帐锦被之中拥着爱妾疯狂颠鸾倒凤之时,门外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大人,大人,御史大夫陈大人有急事求见!”
正在气喘吁吁的涂节好不气恼。心想,什么紧急还有眼下我这会儿紧急?他毫不理睬,仍然颠簸着,让罗帐和牙床的欢唱吓走了那个不知趣的报信人。
一直在卧房中盘踞到快到正午时分了,正闹着,一个丫鬟匆忙忙地上楼来了,这打扰了涂节的兴致。他喝问: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丫鬟忙说:“陈大人说有要事要见大人,不,是相爷。”
涂节一听又是陈宁来了,知道不是重要事情,不会三番两次的前来要见自己,不过他也算是玩够了,便立马起身下了楼。
陈宁没待涂节走下楼梯,劈头就是一句:“大人,你连着三天没有上朝,现在事情突然有了变化了。”
原来前一段因为那次外交疏忽的事件,皇帝降中书右参政殷哲为通政使司右通政,但这几天又改变了主意。涂节告病这几天,出人意料地又提拔殷哲为中书省左丞,比原来的位子还高!同时提拔通政使司左参议李素为右丞。为什么大力提拔通政使司的人员,这是一个信号!要加强中书省的信息畅通,改变信息堵塞之害!
而在今日的早朝上,皇帝又赐给新升任上来的中书左丞殷哲、右丞李素犀带,以示恩宠。这说明,继汪广洋死去之后,皇帝对胡惟庸已经不大满意了,试图架空胡惟庸,但具体如何处理。正处于激烈思想斗争期。但彻底废弃中书省的想法还没有呢。
这坏消息来得这么快,是涂节极感意外的。
陈宁一走。涂节突然感到心里冷冷的。这个权力舞台上的干将,钻营场中的老手。一时变得胆小起来,到嘴里的食物又要吐出去吗?看皇帝的这个动作,根本没有升自己为中书省右丞相的意思,既然做出那样的决定,眼前的一切都将失去,他能不心慌意乱?他无心酒乐,竟独自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去了。
这一夜他一直没有睡好。虽说小妾回房后,在他身边百般温柔,他也没有了平常那种野性。没作丝毫的回应。这倒吓着了很受宠的那个小妾,她当是自己尽力不到位,失却了应有的魅力,讨不到大人的欢心。
她越这么想,就越在挑逗上下功夫,将平日太师爷最欢喜的行动都搬出来了。但涂节仍然木呆了似的,没有什么反应。小妾急得没法儿了,干脆赤身**地爬到涂节的大肚皮上。心思全在临头的大灾难上的涂节,无心做那种事。一时气起,顺手将她推了下去。
就是这一推,陡然使他想出一个解脱困境的主意:皇帝不是对胡惟庸不满吗?那么自己身为御史中丞,自然可以继续弹劾啊!
这一想。他高兴了,便又兴起了平日的意趣,侧身来找小妾。却满耳是那小妾嘤嘤的哭声。他才想起刚才委屈了她。便将她搂在怀里。又是是咬又是舔,直咬舔得小妾吃吃笑……。
第二天涂节见亮早起了床。小妾还在沉沉地酣睡。他没有惊动她,却派人悄悄地找来了他须臾不离的两位哼哈二将———御史大夫张度和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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