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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心如毒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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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这老虎凳,是给身份低贱之人用的,一般的官员,朝廷是不会用的,但现下,崔尚书竟然要纳容枫上老虎凳上刑,就是为的狠狠打击他的自尊,不计一切的羞辱他,折磨他,从心理上先压垮纳容枫。

    这打板子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裹上木头一起打,这种打法下来,木头通常会砸得稀碎,板子却不受损,而通常受罚之人也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却不伤筋动骨,是一种较轻的刑罚。

    而这另外一种,同样也是裹上木头一起打,只是这种打法下来,木头丝毫没有损坏,反倒是那板子会折断,而受罚之人表面看来,什么伤也没有,但其实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打坏了,甚至会内出血而死。

    崔尚书所说的狠狠大,显然是第二种,这官兵对上纳容枫清澄一片的双眼,忽然心生胆怯,那打下去的板子,力道便也有了差池。

    纳容枫的身子,本就已经十分虚弱,现下只是强撑着,只几板子下来,额上便已经是满满的细汗,只是他却倔的很,只是闷哼两声,却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崔尚书愈加恼羞成怒道:“你是没吃饱饭吗,给我用力的打,对,再用力些!”

    纳容枫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竭尽全力的承受着,那崔尚书就在一旁死死的看着,他要亲眼看着纳容枫下地狱。

    墙壁上忽然传来愤怒的敲击声,那敲击声一声大过一声,夹杂着焦虑不安的呼喊:“父亲,父亲!”

    想来,关押在隔壁的纳容惜弱已经听到了打板子的声音,果真是骨肉连心呢,崔尚书脸上的冷笑变得狰狞起来。

    他蹲下身子,凑近纳容枫道:“纳容枫,你不肯招不要紧,你想想,这板子要是落到你女儿身上,会怎样?”

    崔尚书玩味道:“只怕几板子下去,你女儿的后半辈子就废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纳容枫的眼神依旧不是不卑不亢,他冷冷的盯着崔尚书,忽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将那崔尚书今日特意换上的紫色弹花长袍上映得斑斑点点,十分难看,这可是上好的杭绸做的新衣裳,崔尚书心疼不已,脸色愈发阴霾下来。

    看着翠尚书失态的模样,纳容枫淡淡一笑:“崔有道,你如何刁难我,如何对我用刑不要紧,反正我是疑犯,你又志在必得的要为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你知道的,皇上亲政不久,提倡以仁德治天下,如此才能使得人心归一,若是崔有道你对我的女儿滥用私刑,传出去之后,恐怕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便是皇上,再者,崔尚书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动手,只怕日后难免被人诟病,为人不齿,届时,只怕是娴妃娘娘,也会以你这个父亲为耻!”

    垂死之人,竟然还如何伶牙俐齿,巧言善变,实在令人可恨到了极点,虽然纳容枫现在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是崔尚书心中所想,他不过出言恐吓罢了,并不敢真的就拿那纳容惜弱如何,但现在被纳容枫说中,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强硬着头皮道:“把那纳容惜弱带上来!”

    牢门再开之时,纳容惜弱踉跄着走了进来,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纳容惜弱忍不住泪流满面,哀哀道:“父亲,父亲!”

    纳容枫已经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从他苍白如纸的面色来看,显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纳容惜弱心中刺痛如同钝刀在割。

    她双目圆瞪,狠狠的看向崔尚书:“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父亲!这本书根本不是我父亲的,我父亲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安守本分,又怎会做出这样为人不齿的事情来,我在纳容府16年载,从未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这本书,怎么崔大人一来,便一下子就找到了这本书,这不是很可疑吗?”

    崔尚书被纳容惜弱说的满脸通红,嘴上却转移罪责道:“惜弱姑娘,我也只不过是奉旨行事,此事是定国公如此吩咐下来的,你要恨,要怨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纳容惜弱那双和纳容枫相似的眸子里,映出一闪而逝的恨意,那恨意,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随时要割断崔尚书的喉管。

    崔尚书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摆摆手道:“把惜弱姑娘带回去。”

    随后,崔尚书复又命人将纳容枫绑吊起来,拿鞭子狠狠的抽,方才经过打板子,纳容枫的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被震碎,如今再挨上这鞭子的抽打,几乎是痛不欲生,那他生性傲骨,从头至尾,连哀嚎都没有,更别说招供了。

    折腾了一夜,黎明拂晓,崔尚书已经是累的筋疲力尽,这一夜里,他用尽了各种手段,鞭打,针刺,火烤,每每纳容枫晕死过去,便立即用冷水泼醒,可尽管是这样,纳容枫的嘴里也没有吐出半个认罪的字。

    这样的结果,使得崔尚书怒火攻心,宫门刚一下钥,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娴妃的永安宫。

    她的女儿昨夜似乎睡的很好,神采奕奕的坐在圆桌前,一条宝蓝色织锦散花裙映衬得她端庄秀气之中,更多了几分妩媚,此时的娴妃,正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与火急火燎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娴妃就这样有意晾着崔尚书,直到用完早膳。

    娴妃摒退众人,捧起景泰蓝质地的茶盏,轻轻吹一吹茶盏上方的热气,幽幽道:“父亲这么着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崔尚书气的简直要跳起来,她的女人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诮,说明她根本很清楚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却还要故意这么一问来刺激自己,崔尚书真想破口大骂,可是,现在的女儿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娴妃,再也不是崔府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可以任它鱼肉,何况,今天是他有求于她,在气势上,早就输了个彻彻底底,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崔尚书强压火气,恭恭敬敬道:“自然是遇到了难事,这才不得已前来打扰娘娘。”

    娴妃面上的表情不置可否,眼珠微动,示意崔尚书接着说下去。

    崔尚书咽一口口水,接着道:“昨天微臣审问了一夜,也没有得到纳容枫的供词,他虽然是个文人,骨头却硬的很,微臣什么法子手段都用上了,却丝毫不起作用,若是纳容枫自己不肯认罪,那那伏罪书上如何签字画押,微臣又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娴妃放下茶盏,柳眉倒竖:“枉为父亲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久,当真是白费了,签字画押有何难的,虽然纳容枫的书法标新立异,十分难临摹,但要找一个精通模仿别人字迹的人,并不算难,再者,陛下只想找一个人出来认罪平息此事,并不会就真的十分计较。”

    娴妃顿一顿,接着道:“本宫知道父亲还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那纳容枫招供之后,会被皇上召见问话,届时也许纳容枫会说自己是冤枉的。”

    娴妃在崔尚书身边踱步道:“这也不难,纳容枫本就已经病入膏肓,死在牢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娴妃温柔一笑,可那笑,分明淬了十二分的毒:“就看父亲,你敢不敢了?”

    “可是—”崔尚书迟疑道,“娘娘要知道,启荣公主对那纳容舒玄是一往情深,难保纳容舒玄不会为了保住家人而答应做驸马,若他日后真的做了驸马,岂不是第一个就是要找我们报仇!”

    娴妃面上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声音也冷了下去,拨弄着涂着玫粉色的丹寇,一字一句道:“杀人的法子多的是,自己动手,无疑是最下乘的办法,父亲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好好想想,就算纳容舒玄做了驸马,不敢得罪的人是谁,自然是定国公,他再怎么样,也无法与定国公去抗衡,所以,今晚,父亲无需再露面,只需要派几个可靠的死士去将纳容文史解决掉,当然,这四个死士会说自己是定国公派来的,这么一来,父亲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崔尚书每次见到这个小女儿,总是不由自主的冷汗直流,这种情况,一次比一次厉害,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年纪,会有这么深得城府。

    他颤声道:“你预备怎么做?”

    娴妃吃吃一笑:“这个么,自然就不必父亲挂心了,父亲只需要明儿一早前去收尸就是。”

    崔尚书再要说话,娴妃的声音却不客气的再次响起,只是这声音,冰冷万分:“本宫听说,父亲最近有纳妾的打算,可有此事?”

    崔尚书脑中“轰轰”作响,连连道:“怎么会,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娴妃笑颜如花,淡淡道:“最好没有!”

    崔尚书暗自心惊,却不敢再多言语,只得按捺住满腹的恐惧,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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