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尚书虽然才学了得,但到底是从偏远巴蜀的小地方而来,再加之他的容貌十分平常,并不如盛京的书生清秀俊朗,意气风发,因此一些看他不顺眼的书生,常常因为这个原因肆意的挖苦崔尚书,渐渐的,这件事就成了崔尚书的一个不能言说的心病.
他暗地里曾无数次安慰自己,纵然自己先天不足,但他的才华却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他所作的诗词歌赋,常常为人称道,有一些甚至还被一些惜才的达官贵人买去当作收藏,这份荣耀,使得崔尚书的心里,又有一些骄傲和欣慰,他就这样,在极大的自卑早就的极强的自尊中挣扎的活着.
可惜,崔尚书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个美梦,就被一下子击得支离破碎.
只因为,纳容文史,正是前朝大学士郭怀亲自举荐的,要知道,郭怀是何许人也,向来清高的很,宁折不弯,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遍绝对没有人可以勉强的了他.
据说有一次郭怀开了一个诗画募捐会,请了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名流,想用募捐得来的钱,广开学堂.
郭怀的诗画,在当时几乎是一票难求,听到这个消息,盛京的圈子几乎都震惊了,很显然,所有人都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争先打听,早早的便去了郭怀府上.
此刻的郭怀,端坐与书桌前,有童子端了水盆过来,郭怀将手浸泡在水盆中,反复清洗,文人的手,本就白皙修长,郭怀的手便是如此,生得简直比女子的手还要柔若无骨许多,肤色更是白皙异常.
郭怀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只从他这表情里,众人便可以看出郭怀这个人对丹青的无限尊重与喜爱。
郭怀手拿狼毫,站在郭怀左侧的童子早已挽起袖子,在那青玉砚台上磨起墨来,右侧的童子则取过红泥小炉上煮沸了的水,将一排做工极其精致小巧的紫纱茶盏排开,然后拿起银筷子,从青花瓷的茶罐里取出几撮茶叶,均匀的分配在每个茶盏里,随即优雅自得的在茶盏里一一注入沸水,茶叶上下翻飞,明媚的在茶盏里书卷开来,茶盏上方,萦绕出扑鼻的茶香,似兰花开放时的芬芳,令人陶醉。
童子微微一笑:“诸位请先用茶,待学士将画做好之后,自然会呈与诸位看的,请诸位耐心等待片刻。”
众人闻言一一接过茶盏,品茗起来,只觉得那茶水十分甘冽,伴着顶级云雾撩人的清香一层层在舌尖漾开。
人群中有颇为懂行的道:“这茶水并非普通的泉水,而是初冬第一场雪融化后贮藏起来的雪水,这一场雪最为干净,也最适合泡茶。”
众人皆叹这郭大人就是与众不同,连着品茶都是匠心独运。
就在这时,郭怀已经完成画作,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果然好眼光,那郭某的第一幅画,便由公子先拍吧。”
这位侥幸猜中的公子当下欣喜若狂,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洁白的宣旨上,画着的是月光下的池塘,平静无波,宛若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云和月,众人甚至还能透过那池水,看见美丽的月晕,池塘上开着天天荷叶,荷叶之间盛开着姿态各异的清荷,明明是极其清幽的意境,可偏偏,在那荷叶之间,忽的跳出一条跃然水面的小鱼,似乎下一刻就要泛起涟漪,打碎这面镜子,给人无尽的遐想。
“妙,太妙了!”众人不约而同的称赞出声,而那位率先得画的公子,更是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买下,郭怀并不自己去接,而是由童子上前接了,当着众人的面,尽数放到募捐箱里。
接下来,众人都一一排好了队,每个人都翘首以待着,希望能早一点轮到自己,郭怀却似乎根本不察众人的反映,只是安静的坐着,不急不躁,用心的作着画。
忽然之间,人群之间起了一阵骚动,可是待众人看清那蛮横挤队的人时候,都不约而同噤了口,只因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那是功高盖主的定国公。
定国公穿过人群,走至郭怀面前,指着国坏快要画完的画作道:“这一副我要了,卖给我。”
郭怀头也未抬,淡淡道:“这幅画尚未完成,还需要半个时辰。”
定国公看着郭怀画作上,分明已经跃然而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场景,当下扯着嗓子道:“我很忙,我等不了这么久,这幅画在我眼里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