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带走,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双颊,都透露着危险的信号。
纳容舒玄不知道要如何心疼才好,出言道:“你尽管放心用药,白云道长与我关系甚好,这些药所用的银子,我以后慢慢还上便是了。”
惜弱正欲开口,纳容舒玄眸中却漾起不容抗拒的神色:“听话。”
惜弱看着纳容舒玄嘴角又深又长的伤口,只听得心中有根弦砰然断裂的声音,纳容舒玄太了解惜弱的心思,不待她问,便从腰间拿出陆劲风给的银子:“管事已经给了足够问药的银子,如此你可放心了!”
惜弱眸中有什么无言闪动,他的哥哥就像山一样,总让她觉得心安,觉得可靠,觉得此生无憾。
虽然她和纳容舒玄并不是亲生兄妹,但她们之间的情感,却比真的兄妹还要深厚,所以惜弱一直认定,纳容舒玄身上流淌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血液,所以她们才能如此同心。
夜色悄悄降临,冬日的天空如同泼了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四起,吹得人心神荡漾。
此刻的粮站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陆劲风静静的坐在大厅中央,他在等消息,等一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纳容舒玄手心的月牙胎记,在陆劲风眼前来回晃荡,他一直蛰居在边境,若不是妹妹出事,它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足中原,妹妹一家一夕之间遭受灭门之灾,让他几乎痛不欲生,唯一的线索,便是妹妹一次家书中无意提到的侄儿,那个自出生便有月牙胎记的孩子,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那孩子命不该绝,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感觉,才促使他来到了京都。
却不想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所为,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只是这月牙胎记虽然难得,却也不是独一无二,他不想抱着过多的希望,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失望,所以有些事,还是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好。
陆劲风想着,那白日里的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大厅内,作揖道:“主子。”
陆劲风从思绪里返回来,挑一挑眉,淡淡道:“怎么样,都查清楚了吗?”
自己这句话问得是漫不经心,但只有陆劲风明白,他此刻心里有多紧张,他几乎是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答案。
黑衣人不紧不慢道:“回主子,这位公子是纳容府的大公子,名唤纳容舒玄,因为拒做驸马,得罪了皇上与太后,如今已是平民身份,纳容府也一夜之间遭难,想来这纳容公子是为维持生计,才到粮站来的。”
“纳容府的大公子?”陆劲风心头不禁掠过一阵深深的失望,看来,他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正要挥手让黑衣人回去,却听黑衣人再度开口道:“主子,只是属下还打听到一桩极隐秘的传闻,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少,属下还未作进一步的查实。”
陆劲风隐隐觉得这传闻一定和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关联,当即道:“你且说来听听。”
黑衣人点头道:“属下听闻,这纳容公子并不是纳容学士的亲生儿子,而是一对罪臣夫妇的孩子,是由纳容学士冒着极大的风险收养下来的。”
“哦?”陆劲风不置可否,忽的脑中精光一现,出声追问道,“那这纳容舒玄原本是哪里人士?”
黑衣人见主子眉头紧蹙,忙道:“回主子,据说这纳容公子本是沧州人士。”
沧州,真的是沧州,纳容舒玄,真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陆劲风心中又悲又喜,原来这个孩子,真的还活着。
这么说来,纳容学士便是自己要道谢的救命恩人,可是,陆劲风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纳容学士的名字,或者说,总有那么点不那么对劲。
陆劲风挥挥手,只一瞬间,黑衣人便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陆劲风背过身,缓缓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原先狰狞粗狂的面孔委顿的缩在陆劲风手心,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其儒雅俊秀的脸,若是此刻旁人看见,必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还是一张,与纳容舒玄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只是深不可测的眸底闪烁的精光,透露出这是一个极其工于算计的人。
陆劲风打开窗户,冷冽的风会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虽然已经找到了侄子,但眼下,显然还不是与他相认的好时机。
陆劲风轻轻挥一挥衣袖,数十盏琉璃灯齐齐熄灭,陆劲风整个人置身于黑暗中,这神秘的夜里,只听得他的脚步声,陆劲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下,自己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竟有太多事,都像个谜一般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