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虽算不上炎热,但也带了微微的暑气,熹贵妃怕热,早早的便命人在殿上搁上了冰块。
“娘娘,午膳已经摆好了。”碧柳掀开藕色纱帘,轻声细语的说道。
梵娆苒放下手中的美人扇,搭上碧柳的手,缓缓走至大殿。
膳桌上,摆了十几道菜,色泽浓郁,香气扑鼻。
梵娆苒低低叹一口气,没好气道:“这样热的天,光看着就倒了胃口。”
“妹妹在院外就闻得香味,偏的姐姐还不喜欢。”娴妃笑吟吟走了进来。
梵娆苒脸上绽出笑意:“早上就让碧玉去请你,你倒好,到现在才来,便罚你陪着我一块用膳吧!”
“姐姐厚爱,妹妹岂敢不遵呢?”娴妃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梵娆苒瞪一眼碧柳:“还愣着作甚,赶紧添一副碗筷上来,饿着娴妃娘娘,可仔细你的皮!”
碧柳吓得下脸发白,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娴妃打圆场道:“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姐姐与她计较什么?”
“妹妹。”梵娆苒眼神忍不住黯淡下去,“咱们进宫一个多月了,皇上一次都未召幸过我们,这与守了寡又有什么不同呢?”
娴妃捂住梵娆苒的嘴:“这样大不敬的话,姐姐可不能胡说!”
说罢她也是低了头,轻声道:“皇上专宠福妃,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我还奢望什么呢,左右大家都一样,往远了说,中宫娘娘比我们还苦,姐姐,别想了,何必自己给自己寻了不痛快。”
梵娆苒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喃喃道:“是啊,有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陪着咱们,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碗筷添了上来,明明是美味珍馐,二人却吃的如同嚼蜡。
梵娆苒撇一眼桌上的菜,唤来碧柳:“本宫要的南杏乳鸽汤呢,怎么没呈上来?”
“娘娘,这—”碧柳欲言又止。
梵娆苒放下银筷,不悦道:“别吞吞吐吐的,究竟怎么回事?”
“回娘娘。”碧柳腿一软,扶跪在地上,话间已带了哭腔,“今儿个中午,奴婢去御膳房呈汤,可巧福妃娘娘也点了这道汤,循例这菜每日只得一份,明明是奴婢先点的,可福妃娘娘身边的环儿说,福妃娘娘身子金贵,不必旁人,若是少喝了一日,出了什么岔子,那是谁都担当不起的,硬生生把这盅汤给抢了去,还将奴婢给烫伤了。”
碧柳说着,撩起袖子,雪白的胳膊上,被烫得起了三四个水泡,每一个都有黄豆大小,显是烫的不轻。
“云儿。”娴妃对自己宫里的婢女说道,“你去我屋里,把那清凉膏拿来给碧柳罢。”
碧柳哭得越发起劲,梵苒娆只觉心烦意乱,心中烧着一团火,越来越烈,她用力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主子活的好好的,你这是给谁哭丧呢,还不快住了口!”
碧柳缄默不语,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着。
梵娆苒眉毛一挑,气道:“尊卑都不分了,福妃未免欺人太盛,本宫找她说理去!”
“姐姐。”娴妃忙上来拦着,“你不能去,福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你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皇上啊!”
梵娆苒越发生气:“我若不给她点教训,只怕日后她宫中的奴才都可以凌驾我之上了!”
“姐姐。”娴妃还要来拦,被梵娆苒大力撞开,娴妃身子不稳,跌坐地上。
娴妃看着梵娆苒怒气冲天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
永福宫里,一片欢声笑语。
福妃身子弱,向来进食的少,便将那碗南杏乳鸽汤赏了环儿。
环儿喜滋滋的喝着汤,不想门外传来熹贵妃的闹喝声:“福妃,你给我出来!”
福妃一愣,正欲起身,梵娆苒已经冲了进来,她妩媚的丹凤眼凌厉的往桌上扫去,随即死死的定在环儿身上。
梵娆苒冷冷一笑:“福妃,你宫里的奴婢可真是有福啊,主子们才配喝的东西,下人们也有。”
福妃不知其意,诺诺道:“贵妃姐姐!”
“福妃,今儿我们就来说说理。”梵娆苒径自坐下,冷冷道,“本来,这盅南杏乳鸽汤是我早就定下了的,可你宫里环儿说,你身子比咱们金贵,一日都离不得这汤,生生的给抢了去,姐姐想着,妹妹你领了这份情便罢了,可谁想,这汤竟是给这下贱坯子自个喝的。”
福妃脸上噙了不自然的笑:“环儿不懂事,妹妹替她给姐姐赔不是了。”
“既然妹妹管教无方,那姐姐今儿个就帮帮你!”梵娆苒冷哼一声,手上用足了力气,狠狠的向环儿脸上扇去,环儿脸上火辣辣一片,很快红肿了起来。
梵娆苒仍觉不解气,反手再扇过去,谁想福妃心疼环儿,竟巴巴的拦在了前面,此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巴掌,生生打在了福妃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