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巫苓正躺在院中晒着太阳,身旁是每日必上演的捉狐狸戏码,她早已见惯不惯,任由这一人一狐撒泼胡闹。
万里晴空,一片湛蓝。蓝,是浅浅的那种蓝,一片白云也没有,一望无际满眼都是蓝色的,它看起来那么清澈纯净,引得巫苓的心绪也没来由的开明。
太阳,高高的挂在这蓝天之中,普照这大地,万物皆伸展开来,感谢阳光的赐予。
或许也是因为这万里无云,阳光倾泻而落,今日,热的似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巫苓本就炙热,却并未觉得难受,只是允自享受着这与自己几乎相同的温度。
记得母亲曾经说过,自己出生那日,也是如此的天气,天空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烈日当空,道路两旁的谷物也被这炙热的阳光烤的弯下腰,蚱蜢们也热的在田地间跳来跳去。
就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中,母亲生下了她。
母亲还说过,生她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拱破肚皮,又觉得腹中仿佛揣了个小小的太阳一般炙热难耐,灼烧着灵魂。
接生的产婆还夸她是个白嫩的孩子,自打生下来,哭闹了一声之后,便安静的任由人抱着,乖得像个瓷娃娃。
父亲却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惊得几乎将这漂亮的孩子丢出手去。
——这么漂亮的娃儿,肯定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怎能生出这样惹人喜爱的孩子呢?
回想起父亲曾经打趣儿逗着自己的话,巫苓默默一笑,继续沉浸在童年中仅有的温柔里。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一般的坐在自家的窗前,看着父亲在田间挥汗如雨,母亲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抬起手替父亲擦汗。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能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她再不会私跑出门,再不会不听父母的话。
那么,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巫苓苦笑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一安静下来,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的事。
——孩子,答应娘,要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娘亲的这一句话,巫苓无论怎样难,都咬着牙坚持过来了。
无论是在那大雪封山,忍饥挨饿的冬日,还是炎炎夏日,靠在山中与虎兽争食而活。
她一直努力的活下去。
突然,一阵开门声打断巫苓的思绪,门开后,几个下人走进了她的院子。
为首的男人施礼道:“大殿下请您去正堂一趟。”
巫苓一愣,这朔从未如此严肃的传唤过自己,今儿这是怎的了?
“我大哥可说为了何事?有没有唤我去?”溪抢口问道,手中依旧抓着狐狸不放松,俨然被挠出许多条红痕。
“大殿下说到了便知。”下人说罢便慌忙退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巫苓与溪。
“那……我陪你去瞧瞧?”溪放开了狐狸,准备好陪巫苓走一趟,他也想知道大哥卖了个什么关子。
“好。”巫苓起身,心中想着,方才见那几个下人这般严肃,大气都不敢喘,问话也不敢答,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二人走出院子后,院中的小白狐抬起爪子搔了搔头,似乎也不是很明了究竟发生何事,而后摇摇头,转身跃上桌台,开始啃噬桌上的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当巫苓和溪赶到正堂之时,看到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堂间,朔端坐于正椅之上一脸肃色,一只银瞳里漾着些冰冷之色,似是在生气。
巫苓从未见过朔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而那跪在堂间的女子,正是昨日扇自己巴掌的那个女子。
溪看到平日里温和的大哥这般严肃,便也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了。
“溪,你先回去罢,这里无事。”巫苓见此景便知晓朔已知道昨日之事,有道家丑不宜外扬,怎说这也是朔的家事,溪不知道较好。
“好吧。”溪撇撇嘴,不明所以,正好他也觉得大哥此刻凶的可怕,便乖乖转身回去找他的狐狸了。
待溪离开之后,朔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冷的,如冬日飘雪,毫无感情。
“锦蓉,昨日,你掌掴的可是这位女子?”
原来她叫锦蓉,巫苓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今日才第一次听到朔亲口唤她的名。
“你这……你竟敢向爷告状!”锦蓉跪在地上,听到朔的问话后明显一惊,旋即一脸愤怨的抬起一只手指着巫苓,一双水眸中溢满了泪花。
巫苓漠然的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告状,对上官瑜都且只字未提,又怎可能是她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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