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迟迟不肯为杨平和他儿子杨重上族谱,为的就是“不放心”三字。杨平和他生母被遣去庄子这事,老太太当时也是推波助澜了好几把的,后来杨平生母也是因着庄子上条件太差,早早就病死了的。老太太始终不放心杨平,就是生怕他那天就会为这旧事翻旧帐。
而今既然是亭儿这个她自小放在跟前教养的亲孙女肚子里有了男胎,偏生这孙女又什么都忘了,这个重孙子岂不是正如大太太说的那样,是上天送来为杨家延续血脉来的?老太太左思右想的,终于是没抵住大儿媳递出来的这巨大诱惑,试探着对大儿媳问道:“如今还是算老大当家的,老大媳妇,亭儿这事儿你可和老大商议过的?老大他怎么说?”
大太太知道这就是老太太彻底松口了,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也一扫悲沉,变得松快了些:“老太太,这事儿我们大老爷当然是知道的,大老爷还说了,等亭儿这孩子长大了,将来娶亲生子后,就把嫡次子过继给二房二老爷名下,也算是让二房那边后继有人,莫让人说二房连个年节祭祀的都没有。”
“老大真是这样说?如此就更好了。”老太太将手里的手绢儿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才继续道,“老大媳妇吩咐下去罢,等今儿夜里老大回来了,就让他到我那儿的上房来,咱们得好好商议着,老三那家子也是时候该送回庄子里住着了。到时候老二媳妇也来,你和老大媳妇也得在我身旁好好听着,子嗣从来无小事,总得有个最合适的说辞来为亭儿的孩子正名分才好。”
大太太和二太太惊喜的交换个眼神,两人的心都齐齐放了下来了,以后就不用在见着三房那膈应人的一家子出现在眼前了,也算得上是大喜事一件了!
大事基本上商议已定,这时候三大巨头终于想起来这房子里头还有个大着肚子病着的当事人呢。好在杨婷不傻,早在大太太遣了全部丫鬟们出去的时候就知道是有机密事儿要说了,赶紧往枕头上一侧,被子一盖,眼睛一闭,装着体力不支睡着去了。
老太太见杨婷仿佛已然熟睡,自然也不会特意再去叫醒她,只说自己在这儿说话说了大半日也有些倦意,大太太便忙忙把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粉蝶和采芹喊了进来,让她们好生伺候着老太太回房歇着去了。
这时候,二太太眼尖,忽地看见床边被打翻的燕窝粥和药汁在匆忙间还没完全收拾干净的痕迹,便指给大太太看,皱眉道:“大嫂,要依我说,亭儿如今这两个丫鬟做事也太不上心了!你看,粥碗翻了,药碗洒了,亭儿这还是个病人呢,也没个人去小厨房说一声儿,好歹也给亭儿补份儿早饭来才是啊!”
大太太叹气道:“当初亭儿不见了的时候,大老爷就说了她们不是个能护主的,趁早收拾一顿打发出去庄子上配人了事。我也是看着她们服侍了亭儿这好几年的份上,才没有忍心打发她们出去配人,现在想来也是我想岔了,没打发出去倒是耽搁了她们的青春,她们对我和亭儿都有怨气呢,服侍自然也就不上心了。”
才说完这句,大太太却是见着自己的大丫鬟百灵站在内门门框边,一脸呼之欲出的“我有话说”的焦急表情,便招手让她进来问她是怎么了。
百灵看着二太太,欲言又止,二太太会意,便说:“既然大嫂有事忙,我就先回自己房里了,等得午饭过后亭儿好些了,我再过来看她。”说着抬脚就想走。
倒是大太太叫住了她,还笑道:“咱们而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了,亭儿的事就是咱们两房的事了,何必还要这样避嫌?那有什么说不得的事?二弟妹,你也且略站一站,真是有什么事起来,也好帮我出个主意。”
百灵听见大太太这样说,知道现在二太太也是站在大房这边的了,也就不再隐瞒,将刚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回两位太太,才刚是喜鹊姐姐在胡大夫那儿听了一两句关于咱们大姑娘的不大寻常的话儿,喜鹊姐姐特意让小丫鬟子立马来传话给我,让我即刻回给太太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