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笑道:“大爷快回去睡吧,我们也要走了。”
“哦!”林帛纶站起身相送,见着少年和善对自已点了个头,张臂抱着翠花,纵身便消失于混沌漆黑夜幕里。
他们离开,一个巨大的哈切从林帛纶血盆大嘴里打出,扭了扭酸柔脖子,虚脱地拖着累累倦躯钻入窟窿里,埋头往被上一倒,回想翠花深情为丈夫拂平乱发,噔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温馨,温馨里却带着些许惆怅,脑中自然而然升起林缘茵的脸儿,蓦然一点心痛,累了一整天,闭眼睡了。
夜到丑未,已经很深了,寂静的安详寒夜里,忽然一条蓝影从黑空飘来,落于败宅旁边的残屋顶上,一袭男子衫袍被风刮的拂拂扬扬,捆头的白绸与辩须更是舞的絮乱。她静静观看了败顶好一会儿,默然叹出一口气,矮身坐于屋檐上,怀里掏出一颗海螺,便轻轻吹了起来。
伴着优扬螺声飘荡,累极的林帛纶睡的更死更香,无声黑幕下,这时又飞来一具人影。此人不是别人,就是被追跑的那少女。但见她静静站于败厅顶盖上,清纯脸蛋有着平时没有的凌重,动也不动凝眺坐于前方屋顶的那人,好半晌才纵身跃起,滑翔靠近。
然而吹着海螺的人眼也不抬,目向败厅不动,自顾吹着螺,仿佛感受不到身边站有人一般,一派详宁和静澜。
少女来到她身边,下视自顾吹螺的那张绝世仙脸,像是认识她一般,手指海螺问道:“这个像陀螺的东西是什么?”
吹螺人没有回答,仿佛也听不见询问,再吹了一会儿,这才停下了嘴唇,缓慢把海螺收回衣兜内,柔声道:“贵人称玉蠡、佛人称梵贝、西人称措嘎、北人称冻思、南人唤螺号。”
少女不懂,一对细致月眉微拧,矮下身也坐于屋沿上,双手掌着沿瓦,双腿在半空前后摇踢道:“真好听,你从哪里学的?”
海螺人转过脸蛋静凝她片刻,嫣然一笑道:“每当海人家出船久不归,家里的妻子便于海畔吹着螺号,声音饱含思想飘荡在无际的海洋上,那么她们的丈夫听得声音就能寻得回家的路了。”
这席话让少女摇踢的腿儿静了下来,低头静了良久,闷声问道:“这样子,真的就能寻得到回家的路吗?”
海螺人双眸净洁,像在思考般,“那得看迷失的人听没听到。”
“哦。”少女轻声回应,不再说话,寂静的沉岑里风声吹的她们束布飘飘絮絮。
“大海茫茫,走叉了,再寻归路不难,难就难在心若叉了,从此便失迷了。”毫无预告,少女突然开口了。说完,似乎很拮据提眸凝看身边人,问道:“你不回去吗?”
“不回。”海螺人摇了摇头,反问:“你呢,要回去了吗?”
“我不知道。”少女闷闷不乐,吸了吸鼻头道:“他太可怜了,像只老狗一样,仿佛随时都要孤孤单单死去,你不会让他孤单死去对吧?”
她这番话让海螺人闭上双眼,不点头也不摇头地沉静着。过了半晌,她手掌轻拍瓦砖,整个人升起,跨开双腿踩着黑色空气,迅捷离开了此地。
见着她一声不吭就走了,少女急急站起身,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不知她是要如何,忧愁地纵身跳下小石道,往自已的鬼屋走去。
海螺人从败宅离开,跃出城墙就往赖水一路无声疾纵,一口气奔行了十数里,漆黑下抵达一处大凹壁下,提气跃上了削壁上的树丛内,刚才还飞人,现却如猿猴般,袖里脱窜出两条白纱,纱似长眼勾缠住枝梢,上升载着她往树内深处如鬼似魅无声荡了去。
果如那乞丐所说,公孙用目光盛着寒芒,轻拨开枝梢往下面一处平盆峰地看去,一张脸铁青结冰,双唇一抖一抖观眺下面那个隐秘的洞窑,万难相信贼窝竟然藏的如此之深,又奇怪四下无路,车辆从哪里出去?难怪会找不到,以为有车就得有路,原来被迷惑了。
站在公孙用背后另有数人,大家目光也都装满冽凛,死死睁瞪前面漆黑一团的空地,见着隐藏的洞穴里脱窜出一人,心急如焚小声道:“来了。”
“嗯。”公孙用点了点头,目光向那条如狼抓爬而来黑影瞟去,放开手中的枝梢,负手重重叹出一口气,眯目似在想些什么。
深入探查的黑影沙唆穿过人高草丛上了侧峰,抵达后压声便禀:“头,里面大量的推车、锄头,铁铨,他们是在挖金子,这是座金矿山。”
“大胆。”听得金山,公孙用狠脸数抖,气扳下树枝,“我朝黄金一律由膳金局统一发打铸盖印发放,竟敢瞒不上报私自开挖,着实最该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