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黑暗中卓立着一条高大的人影,手里托着个三尺长的东西,在月光下看来,晶莹而滑润,
他口中犹在笑道:“戊时盗宝,子时才来拜谢,礼数欠周,恕罪恕罪。”
金伴花早已面无人色,颤声道:“追!快追!”
烛影摇红,风声响动,生死判、万无敌两位已穿窗而出。
顾睐冷眼瞧着,也不阻拦,金伴花爱宝心切,若顾睐阻了他们去追那人影,只会被认为不怀好意。
她只是看向了面色苍白的金伴花,冷声道:“那是真的白玉美人,那金公子藏好的又是什么?”
金伴花面色一变,又思及她先前的话,倒是一动也不敢动了,眼光闪烁了几下,道:“想来生死判、万无敌两位定能从那贼人手中夺回我的白玉观音。”
顾睐瞥了他一眼,这人反应过来后倒有几分急智,将风险转移到那二人身上,想来对自己的的藏宝之处也是有自信的,就是不知这自信有几分了。
果然不出一刻钟,金伴花便失了耐心,跺了跺脚,向墙角走去,掀开一幅工笔仕女图,里面有道暗门。
他开了暗门,瞧见那紫檀雕花木匣还好生生在里面,不禁长长松了口气,转头笑道:“司姑娘果真聪慧,那人手中之无必是假的白玉美人。”
顾睐别过头去,已经不想看他那副作死的样子了,简直拉低了她的智商。
她从小呆在神水宫,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土著人,自然也就不能理解他们对楚留香的忌惮,金伴花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知道楚留香要偷他的白玉美人后,也会患得患失,失了以往的分寸。
也就在金伴花“失而复得”时,刚打开的窗子突然扔进了几个黑不溜秋的小盅。
离窗子最近的秃鹰以为是暗器,立马从袖中甩出双钩,击向空中的小盅,顾睐还来不及叫止他,咔嚓一声,几个抛掷进屋的小盅皆碎,向四处喷射出黄绿色的烟雾。
是臭鼬的气味,顾睐连忙屏住呼吸,神水宫武功心法化自于水中,宫中又多水道,因此宫中弟子都善习水性,屏息一时半刻倒对她无碍,只是这烟雾不仅难闻,还遮挡了视线,便于楚留香浑水摸鱼。
金伴花和秃鹰也是想到这点,不禁暗骂盗帅狡诈,情急之下,金伴花也顾不得维持世家弟子的风范,大叫道:“两位,速去护宝。”
说着时吸入了大量的烟气,生生熏晕过去,到地不起了,秃鹰本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贴着墙壁向紫檀木匣走去,
突听身后“当”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原是面铜锣,此时却成了他的克星。
原来他白衣神耳乃合银所铸,传声之力特强,这一声大震,直将他耳膜都快震破,他对这双神耳从来最是得意,委实做梦也未想到还有这点要命的坏处。
大惊之下,凌空一个翻身,双掌已连环击出,但身后哪有人影。
就在秃鹰为铜锣之声所困时,顾睐出手了,手中利剑一划,剑身上的光芒一闪,照亮了她的上半张脸,嘶的一声,好像是衣裳被划破了。
只听窗外又是“当”的一声,屋内只剩下他二人,紫檀木匣已被打开,里面的白玉美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匣内只留下一张淡蓝的纸笺,发出同样缥缈而浪漫的香气,同样挺秀的字迹写着: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还有地上的一片被剑气割破的蓝色衣袖。
秃鹰石头般怔在那里,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另一边的顾睐倒是暗暗想到,楚留香的轻功果然独步天下,她那一剑分明是要划向他胸膛,却被他以身法躲过,只被留下了一块碎衣袖,
但她的目的以达到,探了他的底,也明白了为何这天一神水要是他偷的,除了他这样的功夫,又有哪个外人能做到呢。
夜已深了,楚留香踏月而来,踏月归去,再温柔的风也留不住他,
可他现在却停了下来,在月光的照映下,他的模样显得清清楚楚,
楚留香生得五官深刻,鼻梁挺直,双眉浓而长,却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明明薄薄的嘴唇显得冷酷,偏偏是个多情种,微微一翘格外温柔,
只是此刻他是笑不起来了,他抬起左手,月光下,左手的袖子已被割了大半,连里面白色的内衣都露了出来。
“真是好厉害的剑哪。”楚留香不免想起剑气寒光中他看到的那双眼睛,当被这双眼睛凝视时,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她而停留,而当楚留香看到的那一瞬间时,他也不免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那样美的一双眼睛,却出现在了一张普通平凡的脸上,而且还是个使剑的高手,楚留香想了想,便知道那女子带了人皮面具,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还让他吃了亏。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笑道:“幸好还是取得了白玉美人,不然那三个肯定为这事闹我。”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