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走了十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另一个踏在碎石子路上的脚步声。我停住,那脚步也停了,我再走,那脚步又响了。我手臂上的汗毛全竖立了起来,背脊发冷,手心也沁出了冷汗。有人在跟着我,而且从我在林外散步起,他就在窥探着我!到底是谁,居心何在?许多问题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告诉自己不能逃避,必须勇敢面对现实,于是我倏然回过头去,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月光下,男人的身形面目都清晰可辨,是阿珩,他乌黑的眼珠在夜色中闪着光。当我回头面对他的那一刹那,他仰了仰头,带着股得意和调皮的神情看我。我惊魂初定,用手抚着胸口,我相信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我盯着他,有些愤怒的说:“你不是去英国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我听说你要来,把机票退掉了”,他的眼睛有着异样的魔力,他温柔的语气使我感情激动,刹那间就忘记了愤怒,也失去了言语。
阿珩出神的望着我的脸,好半天,他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盯住我,仿佛我脸上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接着,他举起手来,轻轻的拂开我额前的散发。
我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我让你这么害怕?”他苦笑,“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只是心情烦闷,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我很想帮你,但我知道,肯定会被你拒绝。”
我低下头,重重叠叠的树影中有几点月光闪烁,如同许许多多镜子的碎片。小腹愈发的疼痛了,我用手抵住小腹,从齿缝里吸着气。
“你怎么啦?”阿珩瞧出我的异状,关心的靠近我。
“肚子痛”,我说得有气无力。
他伸手过来,覆上我抵住小腹的手,“快回房间去吧,这边风大。”
我轻轻将手抽出,转身慢慢走去。他跟在我的身后,我看着我的影子和他的影子乍合乍分,闻着绕鼻而来的花香,一颗心像园内随风飘坠的花瓣,没着没落。
到了房间外,我打开房门,他停留在我的身后。
“你该回去了”,我头也不回。
手蓦然被他握住,握得发痛。我只能转头看他,他发亮的眼睛静静的凝注在我的脸上。“好点没有?”他问。
我摇头。他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他的手很温暖,暖意从腹部扩散开来,我却哆嗦了一下,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我和他的孩子。
他叹着气拿开了手,“赶紧到床上躺着,盖好被子,我去找个热水袋来。”
他匆匆走了。我在床上平躺着,用薄被将自己裹紧。心里有些昏昏蒙蒙,情绪激荡而不安。
过了一阵子,门被推开又关上,阿珩双手捧着一个热水袋进来。他径直来到床前,动作轻柔的掀开薄被,拉高我的睡衣,又稍稍褪下睡裤,将热水袋置于我的小腹上。之后再盖好毛毯,他自己在床沿坐下,用手固定住热水袋。
我的脸烫得厉害,因为他刚才的那些动作。全身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有热水袋的功效,但更多是被阿珩身上散发出的热力所传染。我定定的望着他,他的眼光里有着使人心碎的温柔和深情。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有一段神智昏蒙、迷离恍惚的时间……
然后,他俯下身来,我紧张而瑟缩的看着他,他无奈的吁出一口气,坐正了身子,眼睛深邃的望着我,用自嘲的口吻说:“不用紧张,我不是色狼。再说了,就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也不会选择你肚子痛的时候。”
我羞赧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刚才我出去时只关上窗户,没有拉好窗帘,此时我望着窗外沉郁的夜色,夜的世界里永远会包含着一些不可解的神秘,就像对于汪家而言,我至今也还是个一无所知的陌生者。
阿珩起身去拉好窗帘,我自己双手按压住热水袋。“你该走了”,我费劲的提醒他,虽然心里万般不舍。
他并不做声,却脱下衬衫和长裤,只着背心短裤钻进了我的被窝。
“你……”我心里掠过一阵无奈又无助的感觉,后面的话郁结在心里,无法抒发出来。
“你把手松开”,他说。
我微怔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双手离开热水袋,他侧过身来,一只手搁在热水袋上,“睡吧,如果还是疼得厉害,不要忍着,我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