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子勾践在巫甲和另外两名侍卫的陪伴下,从后宫来到了学馆。
今天的天气格外舒爽,大家感觉到王子的神色没有往日那样的沉郁。
走进院门,穿过庭院,来到学馆门口,在即将踏上台阶的时候,勾践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侧耳倾听起来。
晨风中传来悠远的笛声,激越中带着一丝丝忧伤,蕴含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不错,是那一首耳熟能详的楚国民歌,是范先生吹奏的笛声!
“邱平,去,把我的笛子拿来!”
勾践向邱平交代一句,然后返身向练武场走去,他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喜悦。
勾践在一片干净的草坪上盘腿坐下,接过邱平递过来的长笛,缓缓横在唇前。
悠扬的笛声,在王子学馆的练武场骤然响起,如潺潺的溪水,如清脆的鸟鸣,飞出院墙,飞向远方……
勾践吹完一曲,起身来到学馆,对正在等待授课的彭寿道:“彭先生,今日天气大好,我想告个假,去郊外散散心。”
彭寿诧异道:“大清早要去郊外?王子为何突然有此兴趣?”
勾践道:“先生,勾践今日心情郁闷,突然想到郊外去转转,还请先生应允!”
彭寿思虑片刻道:“也好,要不要老夫陪你前去?”
勾践道:“不必烦扰先生了,只要邱平陪伴便可!”
彭寿正色道:“王子不可!王子不要老夫去也罢,然而必得侍卫陪护!”
勾践带了邱平,径直向学馆外走去,巫甲赶忙追上道:“王子要去哪里?”
勾践头也不回道:“外面散散心!”
巫甲赶忙招呼几位紧紧侍卫跟上。
勾践心中气恼道:如此讨厌的侍卫,让本王子一刻也不得自由!
出了学馆,王子与巫甲骑马,另外两位侍卫和两个伴学步行,一路向学馆外面的郊野走去。勾践本想策马飞驰,然而想到邱平跑起来费尽,所以忍住了。
在这个学馆里,邱平是他唯一的好伙伴,也常常是他的出气筒,他不能让邱平太过委屈了。
对了,该给邱平也配备一匹良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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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城郊外的原野,水道纵横,稻田遍布,草木葳蕤,翠色怡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晨风吹来缕缕凉爽,让勾践觉得浑身发霉一般的气息一扫而光。
远远看见稻田中有一个高高的土丘,土丘上侧卧着一个人影,在朝阳辉映下,如同一幅清新而神秘的图画。
是他,范先生!尽管看不清他那飘飘的长发,但这样洒脱的身姿,不是他又是谁呢?勾践的心中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并不知道久别重逢的恋人也是这样的心情。
沿着稻田边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很快就要到那个土丘了,只见土丘上侧卧的人缓缓起身,转过头来向这边凝望片刻,然后站起来,做了一个舒展筋骨的动作,分明就是一个大写的“大”字,头顶朝阳,面朝大地。
他纵身几步,跃下土丘,飘飘洒洒向这边走来,长发飞扬,腰间的酒囊晃晃荡荡……
勾践对身后的侍卫道:“你等原地待命好了,不必前往。”
巫甲面无表情道:“请王子不要走远了!”
勾践未做答睬,迎着范蠡径直走去。
两人互相作过揖,对望一眼,万千情愫尽在其中。
朝阳下,稻田边,两个并肩前行的人,一个布衣草履、长发披洒,一个衣着华丽、发髻高悬,却如兄弟一般,也是会稽城外一道奇异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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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践不无埋怨道:“先生近日可好?都在忙些什么?勾践以为先生已忘了我了!”
范蠡笑道:“范某一介草民,游方卜卦而已,还能忙些什么?若王子不忘范某,范某何敢忘了王子!”
勾践道:“先生此言,令勾践感动!勾践近日心情烦闷,正在想念先生,突然便听到了先生的笛声,令勾践喜出望外!”
范蠡道:“王子为何烦闷?莫非为了越国战败之事?”
勾践愤愤道:“正是!本王子实在想不明白,吴国为何就如此骄狂?越国为何就如此窝囊?难道我越国真的就打不过吴国吗?就要任其欺辱下去吗?”
范蠡道:“王子的问题,只问对了一半。”
勾践疑惑道:“先生此话怎讲?”
范蠡道:“吴国之所以如此骄狂,正是因为越国打不过吴国。然而越国吃了败仗,并不意味着越国窝囊。”
勾践道:“先生此言,越发令勾践糊涂了!”
范蠡道:“倘若越国窝囊,就不会有檇李之战了!越国宁愿战败,也不愿与吴国结盟,这便是一种姿态!”
勾践道:“先生之言,令勾践若有所悟!然而,越国对吴国真的没有办法吗?”
范蠡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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