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卜卦之人,见大人血气充盈,印堂发亮,近日内必然加官封赏之喜!”
门尹道:“加官进爵,乃王上恩赐,怎由得你信口胡言,小心将你罪加一等!”
范蠡:“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范蠡乃宛城名士,此册为我呕心沥血之作,实为治国之精语良言。大人将此上报王上和令尹大人,若合王上和令尹大人心意,便是大人您的功劳,大人的喜事,莫不是就要来了?”
门尹狐疑道:“听你满口大话,我倒要看看写的什么。”便打开竹简来。
却见范蠡写道:“草民范蠡尝闻:兴利除弊,富国强兵,安抚四夷,德治天下,乃霸业之根本。时事徙而法不移,官奢靡而民凋敝,奸佞专而贤良屈,重杀伐而轻守备,乃国之大忌也。故范蠡竭诚谏言:一曰生息以养民,亩税兵赋二十之一,励民垦荒,奖为私田,亩税减半;二曰息兵以强国,安抚四夷,强兵甲、修守备,以待有变;三曰治贪以明政,铲除奸恶,任用贤明,崇尚节俭;四曰开门以纳贤,破除用仕陈规,广纳四海贤德,以为我王所用。如此,王业昭彰,朝政清明,百姓乐业,天下归心,指日可待也。姑妄言之,祈望王上宽恕!”
门尹读罢,面带惊色:“区区贱民,竟敢妄谈国事,该当何罪!”
范蠡:“我听说当今王上圣明,令尹贤德,朝政清明,广开言路。大人如果降罪于小民,恐怕有违大王和令尹之意。”
门尹沉思片刻:“也罢,见你所言,尚有可取之处,待我上报咸尹大人。若降罪下来,再拿你是问”,于是问了范蠡的户籍与栖身驿馆,由他去了。
门尹收了范蠡的谏册,心想这算卦的虽说是贱民,说的倒是头头是道,莫非果有些能耐,不如呈报上去,或许真会得到赏识,自己也是进荐有功。就算怪罪下来,也有也有这个贱民抵挡。于是想把谏册呈报给咸尹大人,谁知咸尹大人并不接见这门尹,门尹只好托咸尹大人的手下转交,不再过问。
却说这咸尹大人,每日看到贵族士大夫的谏册,多是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之言,便不时挑一些看过眼的呈报给王上和摄政的令尹。这几日应酬颇多,听手下说王宫门尹送来过一个谏册,并未在意,命其随手放在陈列谏册的几案上。又过了多日,咸尹闲来无事,随手拿起了几案上的谏册翻阅起来,正是范蠡呈报的那份。咸尹读罢,心中大惊,这谏册文笔老辣,貌似诚恳,实则句句切中时弊,如若上报令尹大人,必然会引起令尹大人不爽。然而这上谏之人胆大包天且绝非常人,必须拿来问妄议朝政之罪。于是召见门尹问明情况,命令手下派人缉拿范蠡。谁知待差役前去范蠡常驻的驿馆,却扑了个空,打听之下,得知范蠡已于几日前离开了。
范蠡继续在街头卖卦,妄想王上或官府会召见他,谁知多日过去,杳无音信,渐生失望。想起计倪所言,心中盘算良久,决定试着做点买卖,于是在街市上游走观察,陆续购得一些陶器、铜器、丝帛、首饰、脂粉,多为宛城不多见之物。又特意为哥哥买了腰带,为嫂嫂买了丝巾,为侄儿买了拨浪鼓,为文种买了一顶斗笠,为郑渚买了一把短剑。在一家首饰店里,他挑选了一枚漂亮的银簪子,想到别在红螺乌黑的秀发上,该是多么美丽。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揣在贴身的衣兜里。
一切准备停当,范蠡怅然的望着王庭的高台和重门,望着繁华的郢都大街,用仅剩的钱租了一辆马车,载上购来的那些货物,奔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