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我。可是,我等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她都没有来。期间也曾回去过那座山谷,一样杳无踪迹。”
寒冷,一股从心底最深处绽出的寒冷,席卷了殷如行整个身体。呼吸凝滞,血液倒流。指尖、喉咙,僵硬到不能动,不能说。
苏雷看着她,忽而微笑,笑容悲凉:“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几天,终于想明白了些,却又不敢相信。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殷如行怔怔看着他,良久,从怀中取出那块精巧的指南针,干涩的道:“上了山崖后,它动了。”
千般荒谬,万般诡异。事实却就是如此。再怎么不可思议,事情的解释也只有这一个。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闭了闭眼,将纷扰的心绪全部压制,殷如行借着叙说平静自己的内心:“走进大山的第一天,指南针在动无敌败家子。那时,我身上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一致的。后来,它不动了,因为遇见了神仙过路。可这神仙过路,只是相对于我而言,它将我送到了云晓风的身边。晓风的罗盘完好,所以,晓风身处的时间是对的。我的指南针不动,我身处的时间是错误的。而我们迟迟不能走出那座大山的原因也在于此,一个身处错误时间的人,是不能走出去的。”
“在这里,有一个假设。”她手指蘸上茶水,在桌面画了一条线:“假设时间是一条河流,它只能往着一个方向流淌。人、事、物,就是这河中的河水。河水不能倒流,就如同人不会越长越小,生命不是从死亡开始,出生结束一样。然而世事无绝对,河流中总会有那么一点两点意外,顺流的几滴河水逆向倒流去后方。出云山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神仙过路,有几种可能。第一,空间,也就是地点的改变。第二,是时间的改变。传说,有人遇见了神仙过路,只在山中待了一夜,而出山时,外界却已过了数十年,妻子老迈,儿子成年。这就是时间的改变。神仙过路将人送去了未来。”
“送去未来没什么,因为未来是未曾发生的。过去的人来到未来,不会造成任何悖论。但是,如果神仙过路将人送到了过去,这里就有个悖论的问题。如果我回到了过去,不小心杀死了我母亲的母亲。那么,我还存在吗?显然,我不存在了。但如果我不存在,又是谁杀死了我的外祖母呢?所以,在同一个空间,人不能回到过去。”
殷如行认真的道:“事情的关键点就在这里。出云山是一个特殊的空间。人迹罕至,所以,两个不同时间的人会遇见在一起。因为我和晓风一直没有分开,始终走不出外界的原因也就在这里,时间错误回到过去的我,不被允许走进俗世。而一旦我们分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神仙过路就开始纠正它的错误。将我送回了原来的时间。”
顿了顿,她又补充:“这里还有一个假设,按说,有鉴于外祖母悖论。‘回到过去’这种神仙过路就根本不该发生。但或许,我不一样。十年前,天元大陆上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也没有我的任何血缘祖系。所以,我回到的是十年前,而不是五年前。五年多前,我已经来到了这里。”
话题到此说完。室内,一片寂静。
苏雷怔怔的坐着,久久不语。
殷如行垂头看向桌面,安静无声。
对坐着的两人,俱是纹丝不动、寂静无声,压抑的空气中却流动着一种异样的默契。宁湛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顿了顿,站起身,走出了这间房屋。将房门在背后关闭。
屋外,灿烂的阳光倾泻照耀在脸上,由温暖升到热辣。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迈步离开。
屋内,白瓷瓶孤单的立在偌大的木桌中央。洁白的外壳映出清冷的光晕。陪伴它的,是同样孤零零躺着的祺城城主印。
苏雷从怀中取出另一只瓷瓶,将丹药一分为二。新瓶子推过对面:“这是你的。”
殷如行默默接过。新瓷瓶刚从对方怀中取出,瓶面上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她垂着眸,将玉饰印信推到对面:“这个,还给你。”
苏雷缓缓拿起印信,默默看着。
所有纷扰的起源,所有误会的疑点。在这里,全部被解开了。
真相,一如既往的残酷。从未改变。
“眉眉。”成年男子的嗓音低沉的唤出久违的昵称。殷如行身体轻轻一颤。
“眉眉。”苏雷看着她,释然而哀伤:“你毁了我。”
殷如行抬头,同样哀伤的回望他:“那么,是谁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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