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以为她的持身克己是因为对钟平涛一往情深。包括暮儿也是这样以为的。又有谁知道,她的自律,只是想维系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庭而已。她甚至是有几分自豪的。母亲做不到的,她能做到。
可结果呢?她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钟平涛竟然背叛了她!
如果阿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嘲笑她的吧。阿雁似笑非笑的神情,最是像母亲。她也可以想象,如果是母亲知道了,死了都会被笑活过来。
被骗了啊!
何雅闭了闭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暮儿。这里太乱了,叫人过来收拾一下吧。”
“是。”何暮犹犹豫豫的打量母亲的脸色。判断着她现在的心情。
下人们很快将正堂清扫干净。从库房里又搬来一张和之前差不多的紫檀桌。窗户全部被打开。冬日的寒气夹带着腊梅花香扑鼻而入。
侍女们撤了残水,重新端上清茶。何暮陪着何雅说了一些课业上的闲话。他平时很用功,于课业方面何雅很是满意。
“就是这样我的姥爷是盗墓贼。不用急。读书要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将问题嚼透了。你二叔的学问是个好的。我平时忙,你若是有不解的,问他也是一样。”
何暮心里“咯噔”一下,沉了半截。往日里,不管是课业还是习武,但凡母亲没有时间,都是交给父亲过问的。
何雅似是没有察觉儿子的失神。继续道:“阿鸿的武艺也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家传心法。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倒是弄了不少江湖门派的绝技回来。你若跟着学精了,日后也不会比你姨母差多少。”
“是。”何暮低眉顺眼的应诺,“孩儿会去多多请教二叔的。”
“嗯。”何雅满意的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不再多说。拿起公文看起来。
“母亲……”磨蹭了半晌。何暮期期艾艾的道:“天冷。也不知道父亲那屋里火龙烧了没有。被褥够不够……”钟平涛被关的地方不是他们夫妻的住处,乃是一处空置已久的偏僻院子。一应用品自然都是缺的。
“也好,你去看看。”何雅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取下一份帖子写了几行字:“缺了什么就给添上。天冷,万一冻出病就不好了。这手令你拿给卫兵,就可以进去了。”
何暮看着那手令,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咬牙强自忍住。母亲给他这份手令。就意味着包括他在内,都不可以随意的探望父亲。父亲……真的被软禁了。
接过手令。他的唇颤动几下,没有发出声音。转身而去。
何雅听着儿子比平时用力许多的脚步声,又叹了口气。坐回椅子,翻开一本公文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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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何暮靠着那份手令,总算进了禁闭森严的小院,见到了钟平涛。
钟平涛气色还算不错。衣着发式和平时一样整洁,只脸色有些颓丧。
“暮儿!”见着了儿子,他惊喜的呼唤:“是你母亲让你来看我的?”
“父亲!”何暮恨铁不成钢的跺脚,“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母亲她派了精锐营兵围住这里,就是我。没有她的手令也进不来看你。她这是气极了!”
钟平涛闻言沮丧的垂下头:“我……知道。她应该恨我的。”
“你知道?”何暮气的词不达意,“你知道什么?你要是知道,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钟平涛欲言又止。咬了咬牙,猛的背过脸:“她恨我也好。这样也好……对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照看你母亲。她素来有眩晕之症,你要特别小心,别让她气坏了身子。”
“爹——!”何暮气归气,理智还在。见状不由更加不解:“你既然这般关心母亲,又何苦做出那种事?”
“我……”钟平涛似要说话,又止住。咬牙道:“你别问了。总之好好照顾你母亲就是。也别替我求情。是我对不起她。她要收用人也好,与我和离也罢。你都不要拦着。随她心意就好。”
“为什么!”何暮大声质问,“你这是为什么?你分明心里有她。又为什么……”突然,他似有醒悟,质问道:“你有原因的。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
“胡说!”钟平涛眼中闪过几丝慌乱,“我能有什么原因。我就是背叛了雅儿。我是混蛋,我不值得饶恕。就是这样。你别问了。快走吧!走!走!”边说边推搡着何暮,竟是要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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