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在心里暗暗赞许,他的决断与谋略,其实,在一开始,就很是钦佩。
他既有十分决心,他自当倾囊相助。
“在下以为,可从济粮入手。纵观局势,今年济粮失踪一半,绝非是为中饱私囊。而是……”
“而是什么?”
“给养军队。”
没错。一切要从重现于世的夔术说起,金歌有野心,若得到夔术,必然南下,国舅若与金歌暗通,一定想除掉燕月王,自己真正坐上王位。他虽然可以左右手握兵权的将军,但都不如属于自己的军队。而以济粮的数量来看,这极有可能是一小支得力的刺客团。
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他听,见燕月王踱了两圈,站定转身。
“可问先生,济粮究竟何处?”
华光心底赞叹,不愧是他,这么快就厘清了头绪。
“王上可去调查晏都临近几个州县,厉国舅购置的屋舍、产业,好好调查几个较偏的州县。”
燕月王豁然开朗,终于会心一笑,融开了脸上的长年霜雪。
“不愧是大启第一帝师,孤当真没看错。”
三日后,晏都附近一个僻静小县的一处地下仓库,查出遗失的济粮,此外,还有一批精良的兵器,这处地产,不用说就是厉国舅名下。同时搜出一份名单,即是他养的那批刺客。燕月王下令暗中搜查。
人证物证俱在,厉国舅以谋叛大罪被打入天牢,七日后大辟。
金歌间谍同日游街示众,秋后行刑。
这期间,燕月王忙着肃清党羽,迎回忠臣良将,重整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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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闲着有些闷,这日华光辞了白影他们,独自在这个晏都王宫闲逛。偶见几树桂花开得金灿,让许久没见活泼颜色的他乍来一阵欣喜,提步上前,拈来一束轻嗅,馥郁芬芳。却放不下心中的事情,严肃地思虑起来。
这燕月王怎么迟迟不把济粮和血胆玛瑙送来,该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吧,这样拖着想来是仍需我做什么事吗?
来人不禁放慢脚步,那片灿若金霞的桂花树前,那银边锦衣的绝美男子,从未见过的悠闲表情才让他心中一突,旋即便似蹙不蹙的眉头又撩的他忍不住想为他抚平。
已近在咫尺,怔怔得,脱口而出。
“华先生,在赏花呢?”
竟是一串清冽的女声。
华光一惊,回神见到燕月王有些错愕的表情。左右望望,佯装不知。
金铃拈了一束金桂掩饰尴尬,用锁喉功恢复男声。
“华先生,此次案件你功劳最大,随孤前去领赏。”
“谢王上。”
华光暗想,绝对不是领赏,领赏绝对不必在他赏花的时候偷偷吓唬他。
那一定是尚未告知天下的关于她胞兄的事,所以得偷偷摸摸的,毕竟,一个国家莫名出了两个王,不是那么好说服的。而且,她胞兄应该出了什么事,又找他商量。
至于华光为什么知道金铃有个胞兄,那是因为,不然她就不用女扮男装,还九死一生假作王帝,夺回政权。
特地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行了不久,拐进一条幽僻的林间小径,金铃突然转身问道,“华先生。”清冽的女声蹦出,“你是不是什么都猜到了?”卸下平日的威严,浅笑,不知肩上落了一片黄叶。
“除了不知王上是有胞兄还是胞弟?”华光也报以微笑,自然地挥去她肩上的落叶,玩笑道,“其他事,金铃姑娘,桃花阵里,你已经告诉我了。”
金铃愣了愣,他的自然让她有些感动,他那带着一份温润的自信又让她羡慕。
莞尔一笑,瑞凤眼上的睫毛忽的轻颤,樱唇微齿。
“我乃晏惊鸿。”
倏忽间起风,穿林打叶沙沙作响,扫下许多黄叶纷纷扬扬。
背手转身,脸上有层淡红,轻轻说道:“游龙是我的胞弟。”
华光一怔,片刻才记得跟上她的步伐。
晏惊鸿,他记下了。
晏家王朝,游龙与惊鸿,正是一双龙凤君王。
穿过这片小树林,是个极偏僻的场所,一道斑驳的灰白矮墙,爬着四季长青的藤蔓,藤蔓中开出一扇小巧的拱门,华光尚要低头方得进入。
一进去,就有点诧异这儿的阴冷,仿佛是从地底下渗透出来的寒气。不过,这地方看得出原是一处废弃的院落,打扫是近段日子的事,冬菊腊梅下的土也是新翻的,带着暗色的水意。
缘墙走进尽头的一座房屋,开锁推门,眼前竟是一条向下的楼梯,不过,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