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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马顿了顿,凛然道:“常大人,不如趁敌不备,咱们先击破前方的这股漳州府兵再说。”
倒也就巫马真敢说,以区区七百余唐军士卒,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然就想硬撼三千漳州府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常郢神色阴沉,眉头紧锁,凝声道:“传令,给马匹上套,全军开进左边林子里隐匿,任何人都不许?说话,违令者,斩立决!”
“遵命!”巫马和林沐风两人轰然答应一声,领命去了,旋即数百唐军虎贲士卒就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进了左边那片浓密的树林里,这时候,这深秋得暴雨下得更加的大了,只片刻功夫,唐军士卒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就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地变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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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密林往东数里,宽阔平坦的官道上,着急芒荒的张俊义正率领三千官军连夜南下,因为认定了马跃的八百流寇已经过了随县,早已经远在百里之外,所以张俊义一味催军疾进,根本就没有派出探马,于路沿途查探敌情。
事实上张俊义也不认为常郢的唐军溃兵会掉头北上在半路伏击官军,甚至张俊义还巴不得常郢会这么做。
火把幽暗的光芒照耀下,三千漳州府兵大军像潮水一般漫过了官道,顷刻间已经将唐军八百溃兵留下的淡淡脚印彻底淹没,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这个细微的破绽。
只有一名府兵小卒发现了从官道转向密林的那一片浅浅脚印,正咦了一声想要停下来细看一番,军官的马鞭早已经不客气地落到了他的背上。
“快走,小子,别想偷懒!”??小卒痛哼一声,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再没心思去管那闲事。
官军开过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八百唐军士卒才转出密林重新上?了官道,巫马凛然道:“常大人,现在我们总可以打火把了吧?摸黑赶路可真够辛苦的,你瞧,好多弟兄都摔得鼻青脸肿了,马也跛了十几匹了。”
“不行!”常郢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巫马,森然道,“告诉弟兄们,摔断了一条腿,就单脚跳着走,摔断了两条腿,就爬着去,如果连手也摔折了,那就用脑袋顶着去,一句话,就是不许打火把暴露大军动向!”
“遵命!”巫马厉声吼道,“不许打火把暴露大军动向。”
林沐风附和了一句,又小声地问:“常大人,咱们此行能成功吗?”
常郢陡然瞥了林沐风一眼,深吸一口冷气,凛然道:“全军开拔,奔袭……清河县!”
常郢终于下定决心,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哪怕刘守一在清河县留有两千府兵大军,他也得去碰碰运气!这个时候,再想掉头南下去泉州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不好还会落进漳州府兵南北夹击的包围圈里,那就彻底玩完了!
现在可不比盐津山的时候,盐津山一战,陈文显的平海军和刘守一的漳州府兵过于轻敌才给了唐军士卒以可趁之机,现在几番较量下来,刘守一和漳州府兵绝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一旦再被缠上,肯定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之局。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其不意打下清河县,彻底打晕刘守一的漳州府兵,让他们搞不清他们这部唐军溃兵竟究在哪里,究竟有多少人,又究竟要去哪里?然后等漳州府兵从逐县急急忙忙杀回清河县时,再出其不意南下奔袭泉州。
到了那时候,被虚虚实实彻底搞晕了头的漳州府兵将再无从判断常郢和唐军士卒的真正目的,将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军士卒们绝尘而去。
这…………就是常郢,智计无双,谋略高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先来来回回跑几趟把敌人调动起来,然后一通乱拳暴打,等敌人被自己打晕了头不知所措时,他却早已经从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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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城东,神色苍白的刘守一高倨城楼之上。
瓢泼大雨下得正急,东门城楼上警戒守卫的士卒早已经成了一只只落汤鸡一般,刘守一强撑着病体极目远眺,只见零星的火把从北方的地平线上蜿蜒而来,隐隐夹杂着乱哄哄的人声,有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正向着清河县城艰难开来。
刘守一眸子里流露出冰冷的杀机,低声道:“降下旌旗,熄灭火把!任何人不许出声,没有本官命令,亦不许放箭!”
刘守一的命令流水般传达下?去,很快,旌旗降下,火把熄灭,东门城楼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从城外远远望去,就像是座死城,了无生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