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上,她站起来盯着那扇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心情。
手术是在晚上九点半结束,医生走出来,周琴和周维一齐走上前:“怎么样?”
医生摇头:“暂时情况是稳定了,肿瘤是恶性,现在已经到了末期,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周维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就冲了上去。陈安一把拉住周维,被他带的差点摔在地上,他个高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子,差点把医生拎起来,眼圈忽然就红了:“你说什么?”
“周维!”陈安提高了声音,现在的周维情绪有些失控,她紧紧抓着周维的胳膊:“你放手!”
医生也是憋屈的很,碰上这种病人家属,内心简直哔了个狗!
“先生,我可以告你的!”
周维咬着牙,他似乎想深吸气可半响都没缓过来,抓着医生的手指青筋暴起。
陈安握着他的胳膊:“周维,你不要这样。”
她声音低了下去,陈轩也连忙过来拉周维,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逼仄的气氛让陈安喘不过气,她用了力气去拉周维的手:“周维,妈还在里面躺着呢。”
周维终于是放开了手,他踉跄着退后两步。
周琴哇的一声大哭,陈安连忙给医生道歉:“对不起,他有些激动了。”
医生整理了自己的衣领,看了一眼周维,皱眉:“你和我发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目前病人的情况很复杂,你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照顾病人身上。”
医生是通情达理的人,陈安连忙点头:“你说的是。”
“病人转入加护病房,三天内若是能醒来是最好的情况。”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说道:“肿瘤也不是立刻致命,若是照顾的好,肿瘤不再继续恶化,再活半年没问题。”
这话太直接,陈安回头看了眼周维,他站的笔直眼睛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陈安心里憋得慌,她捏了捏手指,深吸一口气:“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医生摇头:“半年是最好的情况。”
等安顿好母亲,已经是十点了。他们穿上无菌衣服走进病房,母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上插满了仪器,十分憔悴,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老矣垂危。陈安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去,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转头对上周维的眼,四目相对,陈安鼻子泛酸。
从病房出来,陈安对周琴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和周维在这边看着,有什么情况给你们打电话。”
周琴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
“安安——”周琴握着陈安的手又要哭,陈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早上你们来替换,好么?这边离不了人,时间还长着呢。”
“——好。”
周琴离开,陈安才看向陈轩:“大哥,你先也回去吧。”
陈轩的车还在周维的公司,他没有立刻就走:“你在这边行么?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什么东西你懂么?还要找看护,照顾人。你身体不好,安安,要不我在这边守着?”
“车钥匙。”周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陈轩,说道:“安安也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陈安看了他一眼,对陈轩说:“你先回去,我没事的放心吧,又不是三岁小孩。”
陈轩看了看他们两个,接过钥匙:“我先走了,明天早上过来。”
“路上注意安全。”
周维一直看着陈安,直到走廊安静下来,周维抬手按了按眉心:“在这边待着做什么?”他找了长椅坐下,嗓音低沉:“挺累的,在这边守着也睡不好,多难受。”
口是心非。
陈安看着他漆黑的头发,片刻后走过去抬手放在他的头上:“周维。”
周维抬手握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没有抬头,他叹一口气。
两人都沉默着,陈安的手指碰到他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扎手,片刻后,陈安说:“总会过去的,周维。”
周维抱住了陈安,他抱的很紧。
他很少出现害怕的情绪,直到父亲的离开,陈安的离开,如今母亲即将离开。周维想把陈安揉进自己的怀里,若她是那种有心机的女人,对自己有所图,周维也许会放手。可她不是,她是个心肠很软的女人,她爱也纯粹,恨也纯粹,对你好就是对你好,没有夹杂太多利益。
陈安任他抱着,许久后,她听到周维压抑到几乎痛苦的声音,低的逼仄:“安安,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寂静漆黑的夜,他能依偎能拥抱的温暖,只有这个单薄消瘦的女人。
陈安看着远处的墙壁,半响后,她抬手拍着周维的脊背:“嗯,我也是。”
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我曾经历过的所有情绪。到那一天,若是我放手,你一无所有,你离不开我。
我们都在成长,也都在失去。失去了一颗单纯的心,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