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必成的家是土砖结构,跟别人家的红砖水泥比起来,显得格外寒碜。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出外打工,陆陆续续寄了些钱回来,村里的房屋结构便发生了一番大变化,从土砖房升格为红砖水泥。红砖都是村民家自己烧的,成本比外面买的自然就便宜了很多,一栋楼房建下来,总共都只要三四万块钱。
曾经有一段时间,张必成家的土砖房不仅没有寒碜,反而是村里成功教育的典范。众所周知,供养一个孩子上大学,花费不小。城里人都喊供不起,农村里更不用说了。而靠山村比一般农村更不如,土地贫瘠不说,面积还很小,都是村民们用锄头、镰刀一寸寸开垦出来的。山地上没什么固定水源,靠的只是老天爷的一点赏赐,以及村民们自己想方设法储存的一点生活用水。这样的自然条件,想要大富大贵很难。幸好小镇上有个车站,铁路从镇上穿梭而过,村民们可以用山里的土特产获得一点收入,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但要供养一个大学生,那就远远的不够。
张必成的父母亲当年为了供养他上大学,几乎是砸锅卖铁,倾尽全力。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难得见一点荤腥。曾经有一年他母亲为了给他凑学费,到山里去采药材换钱,三伏天的时节,太阳毒得可以将沥青晒化,而为了抵御山里的荆棘和蚊虫叮咬,必须穿上比较厚的长衣长裤。那么热的天,其艰辛可想而知。有一天他母亲终于熬不住,中暑了。如果不是碰巧有同村的人在那里经过的话,搞不好死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生活是如此的艰辛,更加凸显将孩子教育成人的不容易。李伟曾经抱怨过现实中的不公平,他却不知道张必成的家境比他家还要差得多。只不过张必成心态很正,从不抱怨,更不认为别人就因此而亏欠他。
由于掏空家底供养张必成上学,所以他家的房屋从来没有修缮过,一直保持着几十年前的老样子,在左邻右舍光鲜亮丽的新楼房映衬下,愈发显得寒酸。以前,这种寒酸是一种荣誉,现在,这种寒酸是一种嘲笑。世易时移,人心已经变化了。
张必成提着东西走进家门的时候,他父亲张大生原本一直眼巴巴望着门口的,见他进来,却将头扭过去,装作在修理一把椅子,并不看他。
张必成放下东西,走到父亲跟着,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张大生抡着钉锤,一下一下敲着钉子,敲得“呯呯”乱响,就是不理他。
谢丽平进来,见了老头子的样子,生气的说道:“儿子两年多没回来了,摆脸色给谁看呢?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天天这样怄气,看你能怄到什么时候?”
张大生没有说话,却是重重的一锤子下去,“呯”的一声,算作回答。他本性是个非常老实的老农民,向来沉默寡言,除了埋头劳作之外,很少有多余的话。
张必成抢过钉锤,坐了下来,叮叮当当的干了起来。
谢丽平说道:“儿子,别理你爸,他就是这种牛脾气。走,妈给你煮点面条吃去。”
张必成道:“很快就可以好。”
这种活计,他在家倒是经常干,无非就是加几根木条,加固一下。这把椅子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没过多久,就坚固如新了。
张大生闷不吭声地看着他干活,完了来上一句:“就会干这种活计,没出息。”
张必成丢了钉锤,笑着说道:“要是在外面找不到活做,回家又把老活计给丢了,那不是更加没有出息?”
张大生大怒,拍着椅子大声喊道:“混帐,花了这么多钱,送你去读书,结果就读成这样,你倒是有脸回来。”
谢丽平急了,一把拉住张大生,埋怨道:“你看看,儿子才回来,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不是要把他逼得回不了家才甘心?”
张必成却拉住自己母亲,说道:“妈,你不是说给我煮面吗?我饿了,你快去煮吧,我跟老爸在这里说会话?”
“他再骂你怎么办?”
“您在这还不是一样的骂?您就别操心了,我和老爸好好交流一下。”
“就你爸这个样子,还交流?他三棍子砸不出个闷屁,翻来覆去就只会说几句话,要不就是开口骂人。”
“没事啦,老妈。”张必成将谢丽平轻轻地推了出去,说道:“记得多放点辣椒、花椒和葱花。”
“忘不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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