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曾听见一般,看向远处,不知道想些什么。
宁卿嘴角扬起一丝讥讽而苦涩的笑意:“十三年和二十年,两相的情谊却不可同日而语。诚然,并非时间越久感情越深,地位越重要,如雨大人说的,时间不能代表什么。苏蒙是个傻孩子,虽然只做了我不到五天的弟弟,但是对阿恒而言,却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重要。”她的笑容淡下去,隐隐似乎有杀意,眼眸的余光瞟向前侧的慕容昕,冷声道,“其中也包括你,雨大人。”
霜风心口一紧,几步走过去,赶在宁卿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之前:“阿恒,之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多见谅。人死不能复生,剑雨他……定然不是有心的。”他刚刚前来,并不了解前因后果,有心相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转身看向慕容昕,躬身而拜,面露恳切之色:“王爷。”
慕容昕终于正眼看向剑雨:“蠢货,现在连道歉也要本王教你了吗?”只要挨骂,这就对了!霜风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剑雨如蒙大赦,竟然猛地给宁卿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阿恒,对不起。”他对宁卿说话,从未如此真心实意过,鲜血从他额头淌下来,顺着眉毛流到眼角,竟像是血泪一般。
宁卿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杀苏蒙的,并不是你,你要是内疚,就好好葬了他吧。”说罢,她缓缓站起来,慕容昕缓声道:“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一面命人将苏蒙的尸体带下去清面换装整理。
那只傻乎乎的掉毛白雕从地上蹦过来,左右一瞅,直接一蹦跳上了宁卿的胳膊,使劲往她怀里钻。
慕容昕看了看那只白雕,面露赞许之色:真是鹰中识货之品啊。
霜风此来却还有事,他呈上从一只死鹰脚上收到的密信。
窄窄的纸条上只有数字:可信,途径,兵疲,可行。
“鹰是向东南去的。”霜风轻声补充。
东南,那是慕容恪的地盘。
慕容昕握紧纸条,低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又将纸条还给霜风:“让它传出去。”这个仲文,倒是传的一手好话啊。信吧,信的越多,死的越快。慕容昕淡淡一笑。
他转头看了满脸是血的剑雨:“找个军医看看,成什么样子。”尔后袖袍一甩,一手背在身后独自前行,长风灌满衣袖,远远一地苍茫,竟有些落寞之意。
“阿恒,走吧。”他的声音传来。
宁卿带着幼雕跟了上去,知道仲文是慕容恪的人的瞬间,她便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他要那么做?因为慕容恪恨她,厌恶宁家,他不会让她摆脱那可耻的身份,他会阻断她所有可能逃离的机会,就算慕容昕不一定能看上她,他也不会让她见到他。他要的,是她在那个肮脏的世界里面腐朽,发臭,直到死去。
重活一世,知道当中的缘由后,只是看着仲文的尸体,她仍然一阵恶寒。
霜风扶起剑雨,他一个踉跄,终于站稳了。
两人齐齐看着远处,那个向来高贵的身影旁跟着另一个娇小的影子,竟然并不觉得违和。
霜风的脑子已经转过来,清晰透彻:“刚才的事,你应该多谢她。”
“我知道。”
“你知道?”
“我跟了王爷十三年,可就在刚才,因为我的愚蠢和轻信,他动了弃用之念。是阿恒出言讥讽,才让我有一表忠心的机会,是她,假意对我不利,也才让王爷心有所念,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霜风叹口气。
“我虽然不如你聪明,但也跟了王爷十三年,他的一举一动,细末心思,我却是清楚的。”
“没想到,她竟然肯帮你。”
“我也没想到。”剑雨重复,轻轻叹了口气。
远远的,旁边几个小兵卒看着落寞狼狈的剑雨霜风,刚刚的事情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低声议论着。
“诶,刚刚那是谁啊?王爷那么看重的样子?”
“小声点,听说那是王爷的新宠。”
“难怪王爷平时从来不去女闾……竟然。”
“听说王爷很是看重,平日都是带在身边,看来,这祸水,不光是红颜,连蓝颜黄颜也有的。”
“我听说,霜风剑雨两位大人就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他的,哎,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下撞钉子了吧。”
“嘘嘘,风大人好像再看咱们呢!”
“咳咳,咳咳……”几人清咳一声,立马挺直腰杆,站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