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得“嘶”了一声,现在却顾不上这个,伸手要挥落他的手机。
血随着她的动作蹭到胸前雪白的衬衣上,霍崇尧皱眉,举高手机退后一步,冷冷地说:“够了。”
见他没拨出去,齐喻岚稍微清醒了点,后退了一步,气息不稳地说:“霍先生,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对不起。但是作为编导,我自问要求的事情都尽力做好。说实话,现在换也找不出第二个更熟悉情况和节目流程的编导了。”
齐喻岚很紧张,这不只关系到她的工作,更加关系到田宛最后一个心愿能不能实现。
霍崇尧的目光淡漠,像是看一个站在悬崖边拼命挣扎的人,他微微地笑,“你倒还挺有自信。”
“节目做到现在,这是一个编导该有的自信。”
霍崇尧清晰而残忍地说,“我宁愿对接一个不专业的,也不要你这种有乱七八糟想法的编导。我想别说你们台,你们节目组也不缺一个编导。”
他往外走去,齐喻岚一着急伸手拦住他,心里又恨又怕,偏偏霍崇尧准而狠地捏着她的七寸,让她一腔恨意只能憋在心底,面上还得服软。
“霍总,我做错事情我会承担后果。”她咬咬牙,实在忍不住大声说,“但是斯懿需要妈妈,她妈妈也很需要她,你不能阻止。”
霍崇尧听完她的话,冷冷地笑了一声,“三年前从她妈妈离开的时候,她就没有妈妈了。”说完,他直接打开门走出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病床边,整个左手传来阵阵又酸又疼,血从手背到手指上蜿蜒成一条线,鲜红到刺目,左手划伤皮肉,看起来狰狞可怕。
齐喻岚连牙齿都在打颤,不止是因为疼,更因为心惊。
本来隐晦地提到田宛想唤起他心底的旧情,哪怕只剩下一点点,结果这个男人从骨到血都冷得让她害怕。
护士进来一看,忙过来压住她的手,生气地责怪道:“刚给你弄好,怎么又把针拔了?你看看你这只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齐喻岚被扶着躺回床上,全身像是抽光了力气一般。
护士皱着眉头给她消毒止血,左手肿得不成样子,只好换了另一只手继续输液。
细细的针头扎进皮肤里,微弱的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现在的齐喻岚来说,就好像在她一直憋闷脆弱的心上扎了一下,裂开了一个小口子。
临走时,护士千万叮嘱说:“血还没止住,两只手都不要乱动。”
齐喻岚点头,声音微哑,“对不起,这次一定不会了。”
门轻轻合上。
刹那间,心里的懊恼、内疚、埋怨、后悔,愤懑……种种复杂的感情全部涌出来,一下冲垮了这段时间一直独自承受和坚持的心,泪水涨得眼睛发疼。
她一向追求的是生活中有条不紊,事业上得心应手,努力多年,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搞砸。
齐喻岚不习惯这样的自己,忍着疼用左手把杯子拉高过头顶,压低声音,忍不住哭了出来。
—
霍崇尧大步走出病房,低头看着自己衬衣上的血迹,掏出手帕,擦着血,没想到不但擦不掉,而且沾了很多,这下,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把手帕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脚步顿了顿,转身往回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那个护士,她认出了他,“你就是那个来看53号床病人的吧?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她左手都肿成那样了。”
霍崇尧直接问:“那现在呢?”
“已经换只手重新输上点滴,但是左手的血还没完全止住。”护士忍不住又叮嘱他说,“以后多注意点,本来身体就不好。”
“知道了。”霍崇尧点头,站在原地想了下,还是走到病房门口。
白色的病床门半边是块玻璃,从里面透出夕暮暖橙色的光,他侧着身体往里面看去,正好能看到她病床的位置。
床上不见人形,只能看到高低不平的被面,正微微抖动着,同时,隐隐传来抽泣声,微弱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哭声持续了很久,霍崇尧站了一小会儿,转身往医院外走去,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打开电话薄,翻找着。
原本以为她是斯懿的亲生母亲,不光在拍摄中还是在后期中,都能保护斯懿,尽量让斯懿引起争议和关注的可能性降低,但是现在看来,她非但没做到,还一直想利用节目接近斯懿,企图带走斯懿。
她现在真的没有留下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