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两项最是要紧,日后舅舅有何事,只管书信哈尔库便是。我有事安排时,也通过他递消息出来。”
收集西医医术、药方并且翻译和实践是苏勒交给福克都的第一项任务。去喀尔喀探查敦多布多尔济的事儿,太机密,也太危险。此时土谢图汗国并未归附大清,这种事儿涉及到外交领域,可以算派间谍了。苏勒看福克都如此年轻,也没什么历练,并不放心将这种事儿交给他做。
而与西医交好,甚至在国内培养中西医结合人才,是苏勒左思右想,确定下来自己的开始涉及政治斗争的第一步。她记得康熙年间,包括康熙、胤禛在内的很多人突发急病,都是西医治好的,当时这些传教士怎么被找到的,苏勒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先知先觉,自然是控在自己手里最好。连西医都搞了,中医也一并捎上也并无不可。如今宜妃怀孕,却秘而不宣,只等着合适的时机。谁能肯定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儿?还是多掌握几个大夫在手里好。要是有能够安胎的成药带进宫里去,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方便点儿。宜妃在苏勒印象中也是死过儿子的,早早作好准备,说不准便能救自己未来的弟||弟一命。
再者说,苏勒这时候吩咐福克都的事儿,只怕绕不过宜妃去。这样的交代,在宜妃那里看了,也不过是有孝心,将来若是真能献药给康熙,也可以为翊坤宫出身的皇子、皇女积累的政治资本,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
福克都听得苏勒吩咐,小心应承。又问了如何应承传教士,哪个国家、哪个教的比较好等拿不准的问题。苏勒这些事儿早已查了个详尽,详细吩咐下去,福克都只听得肃然起敬,内心对皇子皇女的印象,已经完全妖魔化了。
待得苏勒离开的时候,福克都看她的眼神儿都变了。
苏勒倒是没着急回去,趁着好不容易出宫的光景,格外新鲜地去了一趟琉璃厂。也不是为了淘换什么东西,纯属被关在宫里久了,憋得!
不在安王家的茶楼,自然也不用太过担心暴露,苏勒平日养在深宫,宫里认识她的人都不是太多,此时又是一副男孩子打扮,愈发稳妥。银子没带太多,好在也不想买什么稀罕物,内造的好东西见得多了,对街边的小摊却格外好奇。
苏勒在此时还不甚成气候的琉璃厂走马观花,一边想着这个以后嘉德能拍上百万,那个以后保利能拍上千万,可惜不能带个随身空间,收到空间里直接带回去之类的。
一路逛到天桥,正看见在杂耍摊子边上一个捏面人的,一套刚做好唐僧师徒四人做得惟妙惟肖。苏勒看得喜欢,刚想问价,旁边一个小男孩便嚷起来:“二哥,我要那个孙悟空。”
旁边正是一对兄弟。哥哥也就十来岁,小学五六年级,弟弟比苏勒还矮了大半头,也就是个幼儿园小朋友,二人穿得格外华贵,锦缎满身,倜傥气派。哥哥腰间带着一块老坑玻璃种阳绿翡翠双鱼佩,弟弟虽只是带了个香囊,却隐有奇楠暗香。两人都是旗装,虽然方才说得是汉话,却应该是旗人,没有系黄带子、红带子,便不是宗室子弟。
苏勒实在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见那个兄长虽然年纪不大,穿得也花哨,气质却不像仗势欺人的纨绔,便用满语问道:“我见这匠人捏的师徒四个精细,想一并买下,不知二位哥儿是否愿意割爱?”
那弟弟年纪虽小,却格外跋扈,上下打量了苏勒一番,语带轻蔑,问道:“包衣?”
苏勒还没说话,后头跟着的奶公哈尔库先不干了,立刻抢白:“格——”还没等第二个字吐出来,苏勒就狠狠踩了他一脚,接口道:“我们是满洲正黄旗人氏,从盛京来。”
哥哥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骂道:“方哥儿不许胡闹。”又对苏勒拱了拱手,“舍弟口无遮拦,我替他赔个不是。”再看看那面人儿,“这几个面人儿我全买下送给公子,权当作赔礼。”说着,便让后头跟着的下人掏钱将那四个面人儿都买了递到苏勒手里。
苏勒见这小哥儿颇有眼色,加上她也不是正规途径出宫,也就不计较了。看那被唤作“方哥儿”的孩子方才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此时却气恼起来,嘟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倒是苏勒这些年来见过最像小孩儿的孩子。便是天资不甚好的五阿哥,也不是这般当街说哭就哭的。
苏勒不禁想起从前自己被惯坏的堂弟,从前每回过年,家里人都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恨不得围着他转。她本来很不喜欢这个弟弟,蠢笨、淘气、爱哭爱闹、无法无天,却是奶奶的心肝宝贝,说不得骂不得。成绩糟糕连高中都要家里花钱才能上,老太太还偏心地觉得是她给弟弟补课不尽心。可此时,苏勒却有惆怅,即便他再讨厌,要是能再见一面,她也愿付出所有。
“思乡”之心一起,便觉得自己与这样一个小娃娃争这个面人儿也挺没必要,也不在意方哥儿口出不逊,只软声道,“方哥儿,孙悟空还是还你,我有剩下三个也就够了。可别当街哭出来,多丢人啊。”说完拿起孙悟空,交还给那兄长。
也不等方哥儿回应,苏勒便把剩下的三个面人儿往哈尔库手里一交,“咱们回吧。”然后对着方哥儿兄长展颜一笑,明眸善睐,“谢了,回见!”说罢,转身即走。
“公子府上在何处?回头我差人再买一个给公子送到府上,”后头那哥哥的声音传来。
“不必了,”苏勒头也没回,只摆摆手,“多谢。”
那少年见着苏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给爷查查,这是谁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