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字句上下功夫虽然取巧,但也是个妙招。这回的礼不好办,不能太过奢侈,也不能寒酸了显得不尽心,苏勒这样一改,就有些两全其美的意思。宜妃立刻眉开眼笑,握着苏勒的手一通夸奖。
苏勒得了称赞,又在一旁出谋划策,“姨妈,这里单子里头也不见有什么手抄的佛经,会不会显得我们不够尽心?今年我也开始习字了,写得也算工整,要不要抄上一份放在礼单里头?”
宜妃将苏勒搂在怀里,咯咯笑着亲了一口,“我还当四格格聪明似鬼,却不想也这样冒傻气。”
“额娘——”苏勒不好意思地在宜妃怀里蹭,语气格外娇憨。她少有管宜妃叫也额娘的时候,一般这时候都是撒娇卖萌的。
宜妃搂着苏勒笑得更欢了,伸手刮了刮苏勒的鼻子,开始了宫斗课程,“小傻瓜,一本佛经,值得几个钱?”
“若是除却孝心,实在不值什么钱。”苏勒刚一回答,心里立刻就知道答案了,“礼都是有定数的,这一样放在单子上,皇阿玛看不到不说,入库登记也不容易,更显得我们的礼比旁人的薄了不少,确实得不偿失。”
宜妃笑着补充道,“你是皇上的格格,有孝心是应该的,也不能说你抄个佛经,就比旁人显得有孝心了,那都是蠢人自欺欺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本事就是孝心,往后你嫁出去回不来,亲自上折子的时候,抄本经文倒也算得宜。你见太子给皇上抄过什么经文?可他射一只虎,皇上炫耀了足有半月呢。你天资不输给太子,又没被皇上拘在毓庆宫里,若是阿哥,只怕咱们也有一争之力,”宜妃说着顿了顿,苏勒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颤,扫了一眼屋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下人们,只觉得宜妃当真是胆子大,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就直接说出来了,还真是对屋里人有信心啊。
宜妃见苏勒的反应,却并没顾及她,继续说道,“可你这不是个格格么?没得瞎紧张些什么。不过格格也有格格的前程,更别说老祖宗又如此看重你。我这儿想着,北边喀尔喀和准噶尔未定,皇上也不能安枕,想来再有十几年,等到你指婚的年纪,也就定下来了。两位汗王都有儿子,都与你年岁相差不大,将来若真是指了汗王妃,能收服人心,定边安国,才是真本事呢。”
苏勒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年看《康熙王朝》里头有个蓝齐儿嫁给噶尔丹了,穿过来这么多年,也知道噶尔丹年纪比康熙还大十岁呢,电视剧里估计就是瞎说,可是嫁给噶尔丹的儿子也是嫁啊!保不准自己就是什么蓝齐公主,苦逼兮兮的嫁到大漠去,然后自己老公和自己阿玛有杀父之仇,这他妈能过的好才见鬼了!狗屁的好前程,老娘才不要。怎么就不把二姐嫁过去呢?嘤嘤嘤……
虽然宜妃娘娘凭借进宫多年培养的优秀政治素养,一不小心真相了,可苏勒显然对喀尔喀远不如准噶尔熟悉,选择性地只注意到准噶尔,然后沉浸在自己穿得怎么这么惨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有些懊恼地试探着问:“这,应该还说不准的吧?”
宜妃见苏勒一副吓住的样子,想着虽然老祖宗透过口风,可大约还是说得早了,忙将话题转圜回来,“也不过是我瞎猜,哪里能做得准。但理是这个理,爱新觉罗家不养闲人,需得让自己有用,皇上才能看得见你,皇上能看见,还愁没有个尽孝心的时候么?做人父母,瞧着自己的子女长进了,可比什么都宽心呢。”
“谨记姨妈教诲。”苏勒面上一副恭敬,心里却还是惊涛骇浪,不知如何是好。在宫里多年,却依然没有一个可以真心依靠的人,大约唯一可以付出些许信任的,就只有胤禛了。可苏勒却不能放心地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按照宜妃的说法,嫁到准噶尔还算是好前程。也是,多少公主不过嫁个蒙古台吉,和未来的汗王相比,堪称云泥之别。可苏勒心里的择婿标准可不是这样。和胤禛玩笑的时候,总是将嫁人挂在嘴边,可真当未来的婚姻有一点儿眉目了,苏勒现在却格外想装傻。
“心里不舒服?”宜妃似乎是不想放过她,“你是个通透的孩子,自己想想也就明白了。”说完,宜妃像是有些犯恶心,皱了眉、掩着嘴,很快便双手捂着帕子干呕了几口。
“姨妈,您这是?”苏勒还没从方才的震惊出来,就又来了一个大炸弹,宜妃该不是有了吧?“传太医么?”
宜妃看她一眼,像是探寻她是否明白一样。见苏勒一脸殷切地瞧着她,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先不必传了。今日晚膳叫些清淡的来,叫小厨房做一碟山楂糕,本宫这可嘴馋得紧。”
苏勒想了想,感觉这事儿估计难以装傻,于是也吩咐道:“巧姑姑,翊坤宫里的香都撤了吧,香也是药,还是稳妥些好。和浣衣局交代一下,咱们宫里头的衣裳都不要熏香。”
宜妃却被苏勒的吩咐逗乐了,“你倒是个自作主张的。鬼灵精,也不一定是真的呢。”
苏勒沉思一会儿,附在宜妃耳边轻声说:“我看您不但是有了,而且还是个皇子呢。”
宜妃轻轻用手在苏勒脸蛋儿上掐了一把,“就你知道的多。不许出去说,可记牢了?”
苏勒连忙一福身子,笑着应道,“谨尊娘娘教诲,”说完又在宜妃耳边轻声问,“您这是要等万寿节?”
“也不必的太刻意,早个一两天就行。”说完,摸了摸苏勒的小脑袋,“咱们苏勒可真是大了。”
苏勒也高兴极了,“当然要快点儿长大,才能帮姨妈照顾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