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在哪里打着门。
阿威真切地听到了他们在那里拨动门锁保险的声音,他便回过身来,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只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了,阿威就不知道怎么来保护自己了,一切都在那里听凭自然的发展。
他们很快就打开门,进到了屋里,借着天光,他们看到了静坐在客厅里的阿威,立时,他们便一字儿排开,刷地用手中的枪指着逼住了他。
另一个人大概看到阿威在那里不会反抗了,就随手打开了那客厅里的灯。
借着灯光,阿威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些杀手脸上个个都蒙上了那女人的长筒尼龙袜,根本无法辨认出他们的相貌。
乘着这空儿,阿威看见前面的一个高个子仓的一声,从身上拔出一把长长的尖利的匕首,向自己慢慢的逼上来。
这回他似乎才记起害怕了,谁都害怕死,阿威也不例外,他想起身反抗,但这会儿给他自己的感觉里却像是浑身的筋都叫人给抽了似的,软成一团泥动弹不得。他很想喊叫救命什么的,但是,自己的声带也像是被人给切除了一般,干张嘴就是发不出声来,于是,他眼睁睁地看到那白亮的匕首是怎样一点一点地慢慢刺进他自己的胸膛。
奇怪的是匕首刺进的那一刻他本以为会很疼很疼的,可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见有血流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鲜红的心脏在那匕首的切割下是怎么颤抖着滚落在地板上,又眼睁睁地看到那五个端了枪的蒙面杀手竟一字儿的排开,端着那枪,每人都朝了那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开了一枪。
这个时候,他倒是很清楚地听见了那枪发出的低沉而黯哑的声音。只是,他面前的那颗心脏仍然没有碎裂,仅仅穿了几个洞眼,而那个洞眼里却又殷殷的流着鲜红的血液。但是,他看到那颗心脏却仍然在那里有规律的跳动着。
他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面前那蒙面的杀手取下他们头上的尼龙袜,他这才发现,那些杀手却是由五个他自己非常熟悉却又似曾相识现在一时给不出名姓的女人组成的。
他还发现,因为对了自己的心脏开枪,她们的脸上露着他自己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残忍,露着他自己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冷笑……。
此刻,阿威才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那心在疼,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那茫茫的黑夜里迅速的飞升着,可是,凭直觉他意识到自己却没有升向那天堂,恍惚间,他似乎撞进了那被称为地狱的境地,又好像和那个叫做魔鬼的老头做了一笔什么生意,并且和他和他签订了一份有关生命的协议。
那个叫做魔鬼的慈祥老头,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似乎显得空洞的光泽,在那里向他宣读着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律法。老头的声音很宏大,也很震耳,但并不难听,好像似乎还有一些隐隐的空声在那四下里回荡着。
“魔界有条法律,从哪儿来,必从哪儿去,走进时是自由,走出时是奴隶!”
猛地,阿威被惊醒了过来,他的心狂疾地跳动着,他的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不是魔鬼,我不是魔鬼,我也不愿听魔鬼的话……。”
好半天他才从刚才自己的那场噩梦的惊悸中平静了下来。
阿威揉了揉仍然在发眯发涩的眼睛,四下里一打量,天色已经不早了,那屋里都已经暗了下来。
自己正坐在床上。
他听到外面客厅里电视机的音乐声,还有厨房里妻子梅在那里炒菜的菜铲声,擦了一把额头浸出的点点细汗,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想回忆一下那梦的情节,朦朦胧胧的只有一些大概,他便习惯地摇了摇头,看了看腕里那多功能的电子表,见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四十三分了。
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是那种特别的空旷的饿,好像大病一场中间没有过饮食,好过来之后对食品的特别渴望的那种感觉……。
大概意识到丈夫醒来了。
妻子梅围了那小围裙走进了卧室,她啪的一声打开了屋子里的吸顶灯,看着愣坐在那床上的阿威柔柔地问了一句:“睡了?睡得还好吗?”边问边走了过来,手背搁在了阿威的额头上。
“怎么?你盗汗?”
她有些吃惊地问道。
阿威心里一热,便不出声的猛地把头贴在妻子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妻子的腰,此刻,他真想哭。
梅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阿威的背部,伸出手取过阿威扔在一边的眼镜,又给他款款地架在鼻梁上,低下头来,在他的宽额头上又轻轻地吻了一下,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好了,你也别再多想什么了,以前的一切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玩牌了,在家好好的陪你和儿子”
“不,你什么也别说……。”
阿威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某种感情了,他的声音哽噎了。
是呀!丈夫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及伤心处啊!
阿威这回可是真的伤心了。
……
是夜,梅品尝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的丈夫阿威的那种男人的热情,到了这个时候,她似乎才真正地知道,当女人还能得到这样美妙的享受这样美妙的感觉。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似乎才懂了丈夫一夜就顶去了她自己那四千元赌债的真正含义了。
阿威自己也直到此时也才真正地读懂了妻子梅这个人,他第一次发现妻子梅是这个世界上他自己最理想的伴侣,包括……。
四天之后,赟赟的伤口拆线。
又两天之后,赟赟的伤口痊愈。
又一天之后,赟赟正式上学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赟赟学校的张科长承诺的那样处理了,事情似乎也就这样圆满的解决了。
阿威的一切又步入了正常,似乎平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