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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攻入地下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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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
“阿潏，你的身手变得迟钝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凛南的神情是复杂的。
阿潏的身体，已经衰弱得太厉害了，即使醒过来，也撑不了几年，除非……
镜凛南的眼神闪了闪。
“镜凛南，你……”
镜水潏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被镜凛南出奇不意的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镜凛南看着倒在自己怀里虚弱不堪的弟弟，他的戾气的猩红双眼忽然变得发很温柔起来。
“阿潏，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的，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不会让你这么快就离开我。”
低喃的声音落下，他伸出手在镜水潏的身上一阵搜找，然后找出了一个联络器。
他将联络器收了起来，双手温柔地抱起瘦得没什么重量的镜水潏。
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阿潏，好好睡一觉。”
镜凛南在出了卧室之后，他拿出了从镜水潏身上搜来的联络器，接入了变声系统后才拨打了墨御霆的号码。
这个时候，墨御霆抱着秦深深正与暗七等人汇报，然后身上的紧急联络器响了起来。
墨御霆微蹙着俊朗的眉宇，这个紧接联络器是在进入研究所之前派发的，每人一个。
除了一同地入研究所的老殿主，秦深深的父亲镜水潏，暗七乔恩米因等人，他这个联络器不可能有别人联络他……
暗七他们就在身边，老殿主刚才已经跟他联络过了，他们在B出口汇合。
这个时候打来的，只有深深的父亲镜水潏了。
墨御霆不敢再担搁，他快速地拿出联络器，摁下接听。
刚接通，那头属于镜水潏的清冷声音就传了过来，“墨御霆，我是镜水潏，我找到镜凛南了，你们到Z区接应我。”
说完这一句，那头就掐断了。
墨御霆看着被掐断的联络器，眉头却是越蹙越深。
那个联络的声音虽然是镜水潏的，但听语气，并不像……
虽然他与镜水潏见面到现在的时间很短，但他看得明白，镜水潏是一个温和的人。
他对他说话的语气也从来都没有过样生硬与冷漠。
“墨少，怎么了？”暗七见墨御霆蹙眉深思的样子，不禁问出声。
墨御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暗七，他身上的联络器再度响了起来。
这一次，仍旧是镜水潏的声音。
只是比上次，这一次镜水潏的声音透着疲惫与焦急。
“御霆，是我，深深现在是不是就在你怀里？”镜水潏问。
“是的。”墨御霆低头看着怀里的仍旧昏迷的深深，直接点头回答。
那头，镜水潏似是松了一口气：“御霆，赶紧跟顾叔他们汇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这间研究所马上就要自爆了，镜凛南刚才把我打晕搜走了我的联络器，他故意骗你们到Z区去，是因为Z区距离出口最远，一旦你们去了Z区，就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
“他在挂断联络之后就去启动自爆系统了，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去阻止他，你们带深深先离开这里，不用管我，就自爆了我也是安全的，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去找你们……”
镜水潏那头似乎很紧急，也不等墨御霆回复，镜水潏就掐断了联络。
“墨少，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米因出声问道。
旁边的研究体越来越暴躁了，再呆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一群丧失理智的研究体攻击。
“这里很快就要自爆了，去B区的出口跟老殿主汇合，先出去再说。”
墨御霆沉吟了一下，很快地做出理智的决定。
镜水潏给他打这通电话，绝对不是偶然。
从他请辞里的意思不难听说，镜水潏似乎有意让自己落入镜凛南的手中。
至于缘由是什么，这只能以后见到镜水潏的时候才清楚了。
不过他相信这个男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绝对不是冲动型的人。
墨御霆小心翼翼地抱着昏迷的秦深深，带着一群人快速地朝着B区出口撤退。
……
顶楼。
镜凛南冷冷地从镜水潏手中夺过联络器，看着上面的通话他狠狠地掐断。
“阿潏，你竟然装晕骗我？”
镜凛南像是不敢置信地质问他。
镜水潏懒得搭理他，他从床上站了起来。
无视镜凛南黑沉的脸色，大步迈向卧室的门口，手腕却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攥住。
“阿潏，你故意留下来，是不是因为我？”镜凛南的声音，有些微颤。
“放开！”镜水潏冷冷地低喝。
目光，从头到尾都不看他。
镜凛南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大力一拽，把镜水潏拽入自己的怀抱里。
猩红的眼，深沉地盯着他，“阿潏，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算计，特别是你的算计，阿潏，不要惹怒我，丧失理智，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镜水潏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确实在算计镜凛南，他想要留下来，为自己的女儿，为未来的女婿再做些什么……
镜凛南一旦启动自爆系统，这层起居室跟他最底层的研究室肯定会陷入最深处的地心。
到时候，他们就彻底地失去了镜凛南的行踪了。
而镜凛南会趁隐于地底下的这段时间极力研究，局时他会弄出些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没有人能预猜到……
为了阻止镜凛南的疯狂，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跟镜凛南独处，跟着他一块陷入黑暗的地下……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维持了。
他想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为自己的女儿默默地做些什么。
镜凛南的研究室，别的不说，研究器材跟素材是不缺的。
而维系运作的能源相信镜南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就趁在黑暗的地底盯着镜凛南的几年，心无旁骛地研究如何安全取出深深体内已经融合的晶片……
晶片的主体，并不稳定。
如果一直都在深深的体内，那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镜凛南看着镜水潏忽明忽暗的神情，他咧嘴笑了起来。
“无所谓了，就算你通知了墨御霆，他们也未必能全部跑得出去，所有出口已经被我封死了，系统的自爆我已经启动了，只有三十分钟，就算墨御霆再强大，他也还是个人，他不可以在三十分钟内带着所有人越过所有研究体从中区跑到B区，更不可能三十分钟时间打开B区封死的逃生门。”
镜水潏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神色坚定。
“我相信墨御霆，相信他可以带着所有人离开。”
在镜水潏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震动。
整层顶楼与下面的楼层脱离，然后以极稳极快的速度地底下降落……
……
在层楼往地底下降落的时候，整座研究所都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自爆系统已全面启动，距离爆炸还有三十分钟……”
机械的电子音不断地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回响。
墨御霆的人在一片警报声中，终于中老殿主跟暗殿所有人汇合在B区逃生出口。
老殿主看着已经空掉的顶楼，眼眶泛红。
他心里虽然不舍，但是尊重镜水潏的选择。
老殿主将悲伤的情绪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抬头看了一眼被堵死的B区逃生出口，苍老的眉宇紧皱着。
“御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随着老殿主问话落下，所有人都侧目希冀地看着墨御霆。
墨御霆临危不乱，平静而坚定的黑眸，仿佛只要被他那样看着，就能滋生无限的可能。
这个男人，天生就有种让人信服，化险为夷的神奇魔力。
事实上，墨御霆也从来没让所有人失望过。
他就是在最危紧的关头发挥超冷静睿智的头脑，将所有人救命于厄难当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抱着秦深深，迈步走了过去。
老殿主看着他这样行动很不方便，主动地提出，“御霆，小小姐交给我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秦深深，不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绝对就是少爷流落在外的小小姐。
那双眼睛太像了，即使紧闭着，依旧一眼就能看出与少爷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对于凤倾城三番二次地出手想要杀了秦深深，老殿主心里感到非常惭愧与不安。
等她醒过来，他就把暗殿属于她的一切都双手交给她。
“顾叔，不用了。”墨御霆摇头拒绝了老殿主。
不是说他不信任老殿主，而是他已经失去过秦深深一次了，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第二次的痛楚与绝望了。
除了他自己，他不会将昏迷的她交到任何人手中。
老殿主懂得墨御霆的谨慎与在意，他不但不介意，相反，对这一对多灾多难的爱侣，他感到无比地心疼。
只希望，这是最后的磨难了……
时间紧迫，墨御霆没有再浪费一分一秒，他B区逃生出口勘查了一会，侧过身对着暗七吩咐道：“暗七，将我们的小型地雷埋在这里。”
暗七很快按着墨御霆的吩咐埋下地雷。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墨御霆命令着所有人后退十米，然后，“暗七，引爆地雷。”
在他的一声令下，B区的逃生出口忽然间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
与此同时。
水纤如在阿鬼的带领下，也往着B区逃生出口这边跑来。
阿鬼一边面无表情地跑着，一边打开了以往只有在研究中才会有出现的话唠模式，语速没有任何高低起伏地吐槽着。
“G博士这个男人脑子肯定进水了，竟然启动自爆系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的研究明明已经有进展了，眼看马上就能够破解那些基因的迷团，这个脑子被门夹的家伙，竟然启动了自爆系统，那么多的研究素材，那么多的研究数据，全部都要被毁了，这可是整整二十多年的努力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脑子刚才肯定被疯狗给踹了！”
阿鬼面无表情地叨叨个半天，见一旁的水纤如没有丁点反应，他不由得侧过脸去看水纤如。
“小如，你千万不要跟你父亲一样脑子拎不清，只剩下二十分钟的逃生时间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不能逃出去，那么就等着被炸成一片飞灰吧……等等，小如你要去哪里？”
阿鬼在说话的时候，水纤如突然调头往回跑。
她在奔跑间转过头冲着阿鬼笑了笑。
“阿鬼，你自己跑吧，不用管我，我要去最底层看看，季曜珉他肯定还在那里，我刚才从监控看到，他跟墨御霆厮打了一架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我怕他……”
“阿鬼，你快跑吧，刚才那声爆炸肯定是墨御霆的人炸开了B区的逃生通道，阿鬼，好好保重，还有，谢谢你。”
水纤如的美眸尽是泪水，可以说这个世上阿鬼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这一次分开，也许会是永别。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回头去找季曜珉，绝对没有活着的任何可能。
但是，能跟季曜珉死在一起，她甘之如饴。
她跟季曜珉生不能共存，死能同穴。
这对她来说，已是最美最好的结局。
阿鬼看着水纤如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情情爱爱的，他不懂。
他没有爱过，也没有被人爱过……
他只知道，水纤如爱那个叫作季曜珉的男人，爱得很真挚，爱得很疯狂，爱得很痛苦。
像他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注定不能奢望爱情的。
小如，你真傻……
阿鬼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朝前奔跑着，跑到一半，他却又转了回来。
好吧，傻的并不只有水纤如一个。
……
季曜珉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地上，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地屈着，现在都麻了。
然而，他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挣扎的迷思当中。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因为自爆系统的启动供电有些不足而闪烁不停。
他邪美的侧脸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地上。
耳畔，隐约地听到了有焦急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
季曜珉完全没有探看与好奇的意思，他现在都个人都处于一种万念俱灰的悲观情绪当中。
以前，他不择手段想要掌握权势。
他认为，那才是他毕生的追求。
然而，当在战舰的甲板上看着奄奄一息的秦深深，他才明白过来，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如她重要。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已经，彻底地失去她了……
这里很快就会爆炸了，他已经再也没有见她的机会了，再也没有挽留与补救的机会了。
她的心，已经彻底地遗落在那个叫作墨御霆的男人身上。
想到前不久还与他撕打在一块的墨御霆，季曜珉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是的，他比不上墨御霆，无论哪一点，他都输他。
最重要的一点，他杀了秦深深最重要的外婆……
虽然是错杀，虽然并不是他的初衷，但他杀了老太太，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秦深深的心里估计恨透了他，恨不得他死吧……
也好，他也累了。
就这样吧……
就这样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没有人为他悲伤，没有人为他痛哭……
就像他的出生一样，没有任何人期待，没有任何人会对他心怀爱意。
他的人生，完全是多余的。
季曜珉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这种糟糕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自卑而懦弱，备受欺负的私生子。
季曜珉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因为顶层的降落造成的动荡，天花板上的房梁被震落一半，对着下方的季曜珉砸了下去……
“不要！曜珉，快闪开！”
而这个时，正是水纤如赶来这里。
她看到了这撕心裂肺一幕，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地。
她一边尖叫一边朝着季曜珉所在的地方爬了过去……
季曜珉惊讶地抬眼看着水纤如，眸底隐约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的神情，很复杂。
他没有想到，水纤如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跑回来找他。
这个女人，这个被他归类为心狠手辣，善于心计的女人，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试着去了解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砰！”顶上的梁柱，冲着季曜珉所在的位置砸了下来……
“不！不要！”
水纤如嘶声痛喊，眼泪迷了她一脸，她爬了过去，双手颤抖着推开着碎散开的梁柱……
“季曜珉，你不能死，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就去死了，我不准，我不准！”
她哭喊着，双手被碎开的水泥石头摩擦得血淋淋的。
十指连手，那痛楚自然不用多说。
然而水纤如却没有丝毫停顿。
她被磨得血淋淋的双手不断地扒拉着那些碎石水泥，被泪水迷蒙住的双眼不断地搜寻着季曜珉的身影……
没有，都没有……
他死了吗？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就死掉。
那么狂妄不可一世的季曜珉，怎么可能这么憋屈地被砸死掉？
对，他肯定是闪开了，他肯定不会死的！
水纤如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她的双手血肉模糊，然而她仍旧没有放弃……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眼看距离自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了。
水纤如拼了命地拔动着那堆碎石，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季曜珉。
她颤抖着血淋淋的手，伸到季曜珉的鼻息间，还有气息，他还活着，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水纤如又哭又笑，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样子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就跟个疯子似的。
然而她丝毫不在意，不顾双手上的疼痛，她推开那些压在他身上的碎石水泥，小心翼翼地把他拉了出来……
幸好砸中季曜珉的并不是大片的梁石，而是混合在梁石旁边的水泥混合土。
不幸中的万幸，季曜珉并没有被砸到致命的要害，只是伤到了双腿跟腰部……
水纤如将季曜珉的身体吃力地拉了出来，她看着一身血与灰土混合在一起的季曜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水纤如突然慌乱了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该死的，你还在傻哭什么，快点给我振作起来，我替你背着这个男人，你拽着这条绳子跟着我跑，千万不要松开！”
阿鬼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无助痛哭的水纤如。
嘴上虽然嫌弃地叨唠个不停，但是脚已经朝季曜珉迈了过去，动作利落地将这个重伤昏迷的季曜珉背在后背上。
“阿，阿鬼……”
水纤如看着跑回来的阿鬼，眼泪掉落得厉害，但是嘴角却笑得很开心。
“哭个毛钱，快点给我站起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快速抵达B区逃生出口。”
“来，手拽着这根绳子，咬牙忍一会，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了！”
阿鬼交绳子递给水纤如，在看到她双手满是泥沙跟鲜血凝合在一块，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薄怒，但没有出声说什么，而是将绳子单手绑在了水纤如的腰上。
“距离自爆还有六分钟，快点，跟我着跑……”
“嗯！”水纤如重重点头。
……
B区逃生出口，墨御霆一行人都成功地撤出地下研究所。
外面，矫阳似火。
所有人沐浴着阳光，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仍旧没有人敢大意，现在他们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域。
地下研究所自爆带来的冲击是可怕的，得要马上开车撤离这里。
地下研究室的上面是一个贸易市场，人来人往，一旦爆炸绝对死伤惨重。
墨御霆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人。
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炸死。
于是，在所有人都进入车子之后，墨御霆吩咐了所有人扬枪，对着贸易市场无人的区域一阵射击。
除此之外，还有使用的炸弹也仍到无人的地方爆炸开……
“啊……恐，恐怖袭击……”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贸易市场都开始乱了起来。
所有人，纷纷都朝着各个出口拼了命地狂跑……
“开车！”
墨御霆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后，也没有再多作停留，几十辆车子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至于贸易市场这些人最后能逃生多少，这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时间太紧迫了，不用这种粗暴的手段根本无法让这些疏散……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只求问心无愧。
与此同时。
研究所的D区。
G带着皇甫家族一行人快速地朝着B区的出口奔逃，然而时间太紧迫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自爆前逃出去。
G看着手底下面色灰败，恐怖到极点的一群精英手下，他低垂着头，双拳恨恨地捏着。
他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冲动带着所有人闯进来。
这些都是家主多年培养多年的精英，皇甫家族已经损失太惨重了。
家主又病故了，如果再折损了这批精英，那么皇甫家族恐怕真的要……败落了。
G心情悲痛，他觉得自己成为了皇甫家族的罪人。
在距离系统自爆只有3分钟的时候，G举起了手中的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家主，属下不能完成你的使命，属下是整个皇甫家族的罪人，家主，请您原谅属下的无能！”
“G先生……”
“砰！”一声枪响过后，G半脑袋被砰碎。
……
背着季曜珉的阿鬼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水纤如倒是没有看到，她只是隐约地听到枪声。
不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阿鬼背上的季曜珉身上，压根无暇注意其他。
“快了，小如，再坚持一会。”阿鬼咬牙出声，他担心水纤如坚持不下去。
时不时地给出声给她奔跑的动力。
其实阿鬼的顾忌是多余的，水纤如在看到季曜珉被砸中之后，她整个人就彻底地激发求生意志。
只要他们都活着出去，才能救季曜珉。
她不想跟季曜珉一起死在这里。
只有在面对死亡逼临的那一刻，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能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活着，有太多的可能了。
也许，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之下，季曜珉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
水纤如对阿鬼应了一声，咬牙拼命地追随着阿鬼的步伐奔跑着。
机械冰冷的系统提示间通过过道里的一个喇叭响了起来，“距离系统的自爆时间，还有一分21秒……”
阿鬼跟水纤如，现在还没有抵达B区的逃生出口，按照他们的速度在自爆前到达是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B区逃生出口被遮住了或者发生了震塌，那他们真的逃生彻底无望了……
关于这些，无论是背着季曜珉的阿鬼，还是双手泛疼的水纤如都很清楚。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了，他们就完了。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危急时刻，哪怕只是一丝沮丧的情绪，都足以致命。
他们都深深懂得，所以不说。
两人跑着跑着，在提示音提示只有58秒的时候，两人终于抵达了B区的逃生门。
两人不敢有任何停顿，脚下的步伐迈到最极致的速度，朝着出口一阵狂奔……
“47秒……”
俩人跟过了长长的逃生出口，终于见到了外面的刺眼阳光。
“36秒……”
两人拼了命地跑，背着季曜珉的阿鬼已经处于极限了，他只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咬牙在坚持着。
不跑，只有死。
即使他们已经出了研究所，但这四周仍然处于危险区域。
研究所自爆的威力是可怕的，不说中心区域的能量爆炸了，就是爆炸引起的冲击波都足以致命。
水纤如也踹得厉害，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因为缺氧，脸色已经处于酱紫……
不过她依旧在坚持着……
活着，她一定要跟季曜珉一块活着！
在距离研究所自爆的最后17秒，两人撬开了停在贸易市场路口的一辆车子。
阿鬼将季曜珉塞在后座上，他拉着四肢僵硬的水纤如分别坐进了正副驾座。
“小如，扶稳了！”
阿鬼说完，他猛踩着油门，将一般的车子开到了跑车的速度，疾风一般地飙离出去！
“轰！”
就在车子飙离出去没多久，整座地下研究所终于自爆了。
可怕的能量与空气爆炸将整个研究所顷刻之间化为一片飞灰。
无论是来不及逃离的皇甫家族一众精英，还是原本关在研究所里的可怜研究体，都在顷刻之间殒命，灭飞烟灭。
整个占地巨大的贸易市场，也在顷刻之间被炸毁……
剧烈的尘沙与硝烟的刺鼻气味在风里暴扬……
贸易市场没来得及逃生的人，也在刹那间被炸飞……
逃生及时的密密麻麻人群，看着这可怕的爆炸，痛哭流泪的同时，心底默默地感激着刚才开枪的那一批‘恐怖分子’。
肯定是刚才那些人发现了这里快要爆炸了，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提醒他们逃命……
那是好人啊！
阿鬼与水纤如终于逃出生天，俩人回头，看着后头顷刻之间塌陷进去的可怕深坑，两人都不禁瘫坐在车椅上。
水纤如喘息得厉害：“阿鬼，我，我们逃出来了，我们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
阿鬼那张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俊脸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有了情绪起伏的声音里不难听他此刻同样激动喜悦的心情。
“是啊，我们终于逃出来了，这种感觉，挺不错。”
水纤如突然想到了季曜珉，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她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生后座爬去。
“啧，放心吧，他死不了。”阿鬼啧完，见水纤如红着眼睛瞪着自己，难得地他多说了一句：“我刚才探过他的鼻息了，还有气。”
听到阿鬼的话，水纤如悬着的心微微地松懈了些。
她坐到了后座上，鲜血与沙子水泥一块凝固住的双手，忍着疼小心翼翼地将季曜珉抱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季曜珉苍白的俊脸，水纤如的眼眶再度酸涩起来。
季曜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
他明知道，秦深深并不爱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开车的阿鬼，透过后视镜瞥了水纤如一眼。
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地露出了一丝惆怅。
研究所没有了，他跟小如现在要去哪里啊？
天大地大，阿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了……
“阿鬼，去最近的医院，曜珉需要抢救！”水纤如忽地抬头，对开车的阿鬼淡淡地说。
阿鬼黑漆漆的眼睛徒然一亮，“好的，就去医院。”
总算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阿潏，你的身手变得迟钝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凛南的神情是复杂的。
阿潏的身体，已经衰弱得太厉害了，即使醒过来，也撑不了几年，除非……
镜凛南的眼神闪了闪。
“镜凛南，你……”
镜水潏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被镜凛南出奇不意的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镜凛南看着倒在自己怀里虚弱不堪的弟弟，他的戾气的猩红双眼忽然变得发很温柔起来。
“阿潏，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的，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不会让你这么快就离开我。”
低喃的声音落下，他伸出手在镜水潏的身上一阵搜找，然后找出了一个联络器。
他将联络器收了起来，双手温柔地抱起瘦得没什么重量的镜水潏。
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阿潏，好好睡一觉。”
镜凛南在出了卧室之后，他拿出了从镜水潏身上搜来的联络器，接入了变声系统后才拨打了墨御霆的号码。
这个时候，墨御霆抱着秦深深正与暗七等人汇报，然后身上的紧急联络器响了起来。
墨御霆微蹙着俊朗的眉宇，这个紧接联络器是在进入研究所之前派发的，每人一个。
除了一同地入研究所的老殿主，秦深深的父亲镜水潏，暗七乔恩米因等人，他这个联络器不可能有别人联络他……
暗七他们就在身边，老殿主刚才已经跟他联络过了，他们在B出口汇合。
这个时候打来的，只有深深的父亲镜水潏了。
墨御霆不敢再担搁，他快速地拿出联络器，摁下接听。
刚接通，那头属于镜水潏的清冷声音就传了过来，“墨御霆，我是镜水潏，我找到镜凛南了，你们到Z区接应我。”
说完这一句，那头就掐断了。
墨御霆看着被掐断的联络器，眉头却是越蹙越深。
那个联络的声音虽然是镜水潏的，但听语气，并不像……
虽然他与镜水潏见面到现在的时间很短，但他看得明白，镜水潏是一个温和的人。
他对他说话的语气也从来都没有过样生硬与冷漠。
“墨少，怎么了？”暗七见墨御霆蹙眉深思的样子，不禁问出声。
墨御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暗七，他身上的联络器再度响了起来。
这一次，仍旧是镜水潏的声音。
只是比上次，这一次镜水潏的声音透着疲惫与焦急。
“御霆，是我，深深现在是不是就在你怀里？”镜水潏问。
“是的。”墨御霆低头看着怀里的仍旧昏迷的深深，直接点头回答。
那头，镜水潏似是松了一口气：“御霆，赶紧跟顾叔他们汇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这间研究所马上就要自爆了，镜凛南刚才把我打晕搜走了我的联络器，他故意骗你们到Z区去，是因为Z区距离出口最远，一旦你们去了Z区，就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
“他在挂断联络之后就去启动自爆系统了，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去阻止他，你们带深深先离开这里，不用管我，就自爆了我也是安全的，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去找你们……”
镜水潏那头似乎很紧急，也不等墨御霆回复，镜水潏就掐断了联络。
“墨少，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米因出声问道。
旁边的研究体越来越暴躁了，再呆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一群丧失理智的研究体攻击。
“这里很快就要自爆了，去B区的出口跟老殿主汇合，先出去再说。”
墨御霆沉吟了一下，很快地做出理智的决定。
镜水潏给他打这通电话，绝对不是偶然。
从他请辞里的意思不难听说，镜水潏似乎有意让自己落入镜凛南的手中。
至于缘由是什么，这只能以后见到镜水潏的时候才清楚了。
不过他相信这个男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绝对不是冲动型的人。
墨御霆小心翼翼地抱着昏迷的秦深深，带着一群人快速地朝着B区出口撤退。
……
顶楼。
镜凛南冷冷地从镜水潏手中夺过联络器，看着上面的通话他狠狠地掐断。
“阿潏，你竟然装晕骗我？”
镜凛南像是不敢置信地质问他。
镜水潏懒得搭理他，他从床上站了起来。
无视镜凛南黑沉的脸色，大步迈向卧室的门口，手腕却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攥住。
“阿潏，你故意留下来，是不是因为我？”镜凛南的声音，有些微颤。
“放开！”镜水潏冷冷地低喝。
目光，从头到尾都不看他。
镜凛南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大力一拽，把镜水潏拽入自己的怀抱里。
猩红的眼，深沉地盯着他，“阿潏，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算计，特别是你的算计，阿潏，不要惹怒我，丧失理智，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镜水潏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确实在算计镜凛南，他想要留下来，为自己的女儿，为未来的女婿再做些什么……
镜凛南一旦启动自爆系统，这层起居室跟他最底层的研究室肯定会陷入最深处的地心。
到时候，他们就彻底地失去了镜凛南的行踪了。
而镜凛南会趁隐于地底下的这段时间极力研究，局时他会弄出些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没有人能预猜到……
为了阻止镜凛南的疯狂，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跟镜凛南独处，跟着他一块陷入黑暗的地下……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维持了。
他想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为自己的女儿默默地做些什么。
镜凛南的研究室，别的不说，研究器材跟素材是不缺的。
而维系运作的能源相信镜南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就趁在黑暗的地底盯着镜凛南的几年，心无旁骛地研究如何安全取出深深体内已经融合的晶片……
晶片的主体，并不稳定。
如果一直都在深深的体内，那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镜凛南看着镜水潏忽明忽暗的神情，他咧嘴笑了起来。
“无所谓了，就算你通知了墨御霆，他们也未必能全部跑得出去，所有出口已经被我封死了，系统的自爆我已经启动了，只有三十分钟，就算墨御霆再强大，他也还是个人，他不可以在三十分钟内带着所有人越过所有研究体从中区跑到B区，更不可能三十分钟时间打开B区封死的逃生门。”
镜水潏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神色坚定。
“我相信墨御霆，相信他可以带着所有人离开。”
在镜水潏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震动。
整层顶楼与下面的楼层脱离，然后以极稳极快的速度地底下降落……
……
在层楼往地底下降落的时候，整座研究所都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自爆系统已全面启动，距离爆炸还有三十分钟……”
机械的电子音不断地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回响。
墨御霆的人在一片警报声中，终于中老殿主跟暗殿所有人汇合在B区逃生出口。
老殿主看着已经空掉的顶楼，眼眶泛红。
他心里虽然不舍，但是尊重镜水潏的选择。
老殿主将悲伤的情绪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抬头看了一眼被堵死的B区逃生出口，苍老的眉宇紧皱着。
“御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随着老殿主问话落下，所有人都侧目希冀地看着墨御霆。
墨御霆临危不乱，平静而坚定的黑眸，仿佛只要被他那样看着，就能滋生无限的可能。
这个男人，天生就有种让人信服，化险为夷的神奇魔力。
事实上，墨御霆也从来没让所有人失望过。
他就是在最危紧的关头发挥超冷静睿智的头脑，将所有人救命于厄难当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抱着秦深深，迈步走了过去。
老殿主看着他这样行动很不方便，主动地提出，“御霆，小小姐交给我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秦深深，不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绝对就是少爷流落在外的小小姐。
那双眼睛太像了，即使紧闭着，依旧一眼就能看出与少爷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对于凤倾城三番二次地出手想要杀了秦深深，老殿主心里感到非常惭愧与不安。
等她醒过来，他就把暗殿属于她的一切都双手交给她。
“顾叔，不用了。”墨御霆摇头拒绝了老殿主。
不是说他不信任老殿主，而是他已经失去过秦深深一次了，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第二次的痛楚与绝望了。
除了他自己，他不会将昏迷的她交到任何人手中。
老殿主懂得墨御霆的谨慎与在意，他不但不介意，相反，对这一对多灾多难的爱侣，他感到无比地心疼。
只希望，这是最后的磨难了……
时间紧迫，墨御霆没有再浪费一分一秒，他B区逃生出口勘查了一会，侧过身对着暗七吩咐道：“暗七，将我们的小型地雷埋在这里。”
暗七很快按着墨御霆的吩咐埋下地雷。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墨御霆命令着所有人后退十米，然后，“暗七，引爆地雷。”
在他的一声令下，B区的逃生出口忽然间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
与此同时。
水纤如在阿鬼的带领下，也往着B区逃生出口这边跑来。
阿鬼一边面无表情地跑着，一边打开了以往只有在研究中才会有出现的话唠模式，语速没有任何高低起伏地吐槽着。
“G博士这个男人脑子肯定进水了，竟然启动自爆系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的研究明明已经有进展了，眼看马上就能够破解那些基因的迷团，这个脑子被门夹的家伙，竟然启动了自爆系统，那么多的研究素材，那么多的研究数据，全部都要被毁了，这可是整整二十多年的努力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脑子刚才肯定被疯狗给踹了！”
阿鬼面无表情地叨叨个半天，见一旁的水纤如没有丁点反应，他不由得侧过脸去看水纤如。
“小如，你千万不要跟你父亲一样脑子拎不清，只剩下二十分钟的逃生时间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不能逃出去，那么就等着被炸成一片飞灰吧……等等，小如你要去哪里？”
阿鬼在说话的时候，水纤如突然调头往回跑。
她在奔跑间转过头冲着阿鬼笑了笑。
“阿鬼，你自己跑吧，不用管我，我要去最底层看看，季曜珉他肯定还在那里，我刚才从监控看到，他跟墨御霆厮打了一架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我怕他……”
“阿鬼，你快跑吧，刚才那声爆炸肯定是墨御霆的人炸开了B区的逃生通道，阿鬼，好好保重，还有，谢谢你。”
水纤如的美眸尽是泪水，可以说这个世上阿鬼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这一次分开，也许会是永别。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回头去找季曜珉，绝对没有活着的任何可能。
但是，能跟季曜珉死在一起，她甘之如饴。
她跟季曜珉生不能共存，死能同穴。
这对她来说，已是最美最好的结局。
阿鬼看着水纤如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情情爱爱的，他不懂。
他没有爱过，也没有被人爱过……
他只知道，水纤如爱那个叫作季曜珉的男人，爱得很真挚，爱得很疯狂，爱得很痛苦。
像他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注定不能奢望爱情的。
小如，你真傻……
阿鬼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朝前奔跑着，跑到一半，他却又转了回来。
好吧，傻的并不只有水纤如一个。
……
季曜珉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地上，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地屈着，现在都麻了。
然而，他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挣扎的迷思当中。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因为自爆系统的启动供电有些不足而闪烁不停。
他邪美的侧脸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地上。
耳畔，隐约地听到了有焦急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
季曜珉完全没有探看与好奇的意思，他现在都个人都处于一种万念俱灰的悲观情绪当中。
以前，他不择手段想要掌握权势。
他认为，那才是他毕生的追求。
然而，当在战舰的甲板上看着奄奄一息的秦深深，他才明白过来，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如她重要。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已经，彻底地失去她了……
这里很快就会爆炸了，他已经再也没有见她的机会了，再也没有挽留与补救的机会了。
她的心，已经彻底地遗落在那个叫作墨御霆的男人身上。
想到前不久还与他撕打在一块的墨御霆，季曜珉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是的，他比不上墨御霆，无论哪一点，他都输他。
最重要的一点，他杀了秦深深最重要的外婆……
虽然是错杀，虽然并不是他的初衷，但他杀了老太太，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秦深深的心里估计恨透了他，恨不得他死吧……
也好，他也累了。
就这样吧……
就这样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没有人为他悲伤，没有人为他痛哭……
就像他的出生一样，没有任何人期待，没有任何人会对他心怀爱意。
他的人生，完全是多余的。
季曜珉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这种糟糕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自卑而懦弱，备受欺负的私生子。
季曜珉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因为顶层的降落造成的动荡，天花板上的房梁被震落一半，对着下方的季曜珉砸了下去……
“不要！曜珉，快闪开！”
而这个时，正是水纤如赶来这里。
她看到了这撕心裂肺一幕，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地。
她一边尖叫一边朝着季曜珉所在的地方爬了过去……
季曜珉惊讶地抬眼看着水纤如，眸底隐约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的神情，很复杂。
他没有想到，水纤如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跑回来找他。
这个女人，这个被他归类为心狠手辣，善于心计的女人，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试着去了解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砰！”顶上的梁柱，冲着季曜珉所在的位置砸了下来……
“不！不要！”
水纤如嘶声痛喊，眼泪迷了她一脸，她爬了过去，双手颤抖着推开着碎散开的梁柱……
“季曜珉，你不能死，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就去死了，我不准，我不准！”
她哭喊着，双手被碎开的水泥石头摩擦得血淋淋的。
十指连手，那痛楚自然不用多说。
然而水纤如却没有丝毫停顿。
她被磨得血淋淋的双手不断地扒拉着那些碎石水泥，被泪水迷蒙住的双眼不断地搜寻着季曜珉的身影……
没有，都没有……
他死了吗？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就死掉。
那么狂妄不可一世的季曜珉，怎么可能这么憋屈地被砸死掉？
对，他肯定是闪开了，他肯定不会死的！
水纤如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她的双手血肉模糊，然而她仍旧没有放弃……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眼看距离自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了。
水纤如拼了命地拔动着那堆碎石，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季曜珉。
她颤抖着血淋淋的手，伸到季曜珉的鼻息间，还有气息，他还活着，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水纤如又哭又笑，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样子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就跟个疯子似的。
然而她丝毫不在意，不顾双手上的疼痛，她推开那些压在他身上的碎石水泥，小心翼翼地把他拉了出来……
幸好砸中季曜珉的并不是大片的梁石，而是混合在梁石旁边的水泥混合土。
不幸中的万幸，季曜珉并没有被砸到致命的要害，只是伤到了双腿跟腰部……
水纤如将季曜珉的身体吃力地拉了出来，她看着一身血与灰土混合在一起的季曜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水纤如突然慌乱了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该死的，你还在傻哭什么，快点给我振作起来，我替你背着这个男人，你拽着这条绳子跟着我跑，千万不要松开！”
阿鬼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无助痛哭的水纤如。
嘴上虽然嫌弃地叨唠个不停，但是脚已经朝季曜珉迈了过去，动作利落地将这个重伤昏迷的季曜珉背在后背上。
“阿，阿鬼……”
水纤如看着跑回来的阿鬼，眼泪掉落得厉害，但是嘴角却笑得很开心。
“哭个毛钱，快点给我站起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快速抵达B区逃生出口。”
“来，手拽着这根绳子，咬牙忍一会，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了！”
阿鬼交绳子递给水纤如，在看到她双手满是泥沙跟鲜血凝合在一块，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薄怒，但没有出声说什么，而是将绳子单手绑在了水纤如的腰上。
“距离自爆还有六分钟，快点，跟我着跑……”
“嗯！”水纤如重重点头。
……
B区逃生出口，墨御霆一行人都成功地撤出地下研究所。
外面，矫阳似火。
所有人沐浴着阳光，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仍旧没有人敢大意，现在他们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域。
地下研究所自爆带来的冲击是可怕的，得要马上开车撤离这里。
地下研究室的上面是一个贸易市场，人来人往，一旦爆炸绝对死伤惨重。
墨御霆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人。
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炸死。
于是，在所有人都进入车子之后，墨御霆吩咐了所有人扬枪，对着贸易市场无人的区域一阵射击。
除此之外，还有使用的炸弹也仍到无人的地方爆炸开……
“啊……恐，恐怖袭击……”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贸易市场都开始乱了起来。
所有人，纷纷都朝着各个出口拼了命地狂跑……
“开车！”
墨御霆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后，也没有再多作停留，几十辆车子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至于贸易市场这些人最后能逃生多少，这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时间太紧迫了，不用这种粗暴的手段根本无法让这些疏散……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只求问心无愧。
与此同时。
研究所的D区。
G带着皇甫家族一行人快速地朝着B区的出口奔逃，然而时间太紧迫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自爆前逃出去。
G看着手底下面色灰败，恐怖到极点的一群精英手下，他低垂着头，双拳恨恨地捏着。
他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冲动带着所有人闯进来。
这些都是家主多年培养多年的精英，皇甫家族已经损失太惨重了。
家主又病故了，如果再折损了这批精英，那么皇甫家族恐怕真的要……败落了。
G心情悲痛，他觉得自己成为了皇甫家族的罪人。
在距离系统自爆只有3分钟的时候，G举起了手中的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家主，属下不能完成你的使命，属下是整个皇甫家族的罪人，家主，请您原谅属下的无能！”
“G先生……”
“砰！”一声枪响过后，G半脑袋被砰碎。
……
背着季曜珉的阿鬼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水纤如倒是没有看到，她只是隐约地听到枪声。
不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阿鬼背上的季曜珉身上，压根无暇注意其他。
“快了，小如，再坚持一会。”阿鬼咬牙出声，他担心水纤如坚持不下去。
时不时地给出声给她奔跑的动力。
其实阿鬼的顾忌是多余的，水纤如在看到季曜珉被砸中之后，她整个人就彻底地激发求生意志。
只要他们都活着出去，才能救季曜珉。
她不想跟季曜珉一起死在这里。
只有在面对死亡逼临的那一刻，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能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活着，有太多的可能了。
也许，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之下，季曜珉终有一天会爱上自己！
水纤如对阿鬼应了一声，咬牙拼命地追随着阿鬼的步伐奔跑着。
机械冰冷的系统提示间通过过道里的一个喇叭响了起来，“距离系统的自爆时间，还有一分21秒……”
阿鬼跟水纤如，现在还没有抵达B区的逃生出口，按照他们的速度在自爆前到达是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B区逃生出口被遮住了或者发生了震塌，那他们真的逃生彻底无望了……
关于这些，无论是背着季曜珉的阿鬼，还是双手泛疼的水纤如都很清楚。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了，他们就完了。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危急时刻，哪怕只是一丝沮丧的情绪，都足以致命。
他们都深深懂得，所以不说。
两人跑着跑着，在提示音提示只有58秒的时候，两人终于抵达了B区的逃生门。
两人不敢有任何停顿，脚下的步伐迈到最极致的速度，朝着出口一阵狂奔……
“47秒……”
俩人跟过了长长的逃生出口，终于见到了外面的刺眼阳光。
“36秒……”
两人拼了命地跑，背着季曜珉的阿鬼已经处于极限了，他只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咬牙在坚持着。
不跑，只有死。
即使他们已经出了研究所，但这四周仍然处于危险区域。
研究所自爆的威力是可怕的，不说中心区域的能量爆炸了，就是爆炸引起的冲击波都足以致命。
水纤如也踹得厉害，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因为缺氧，脸色已经处于酱紫……
不过她依旧在坚持着……
活着，她一定要跟季曜珉一块活着！
在距离研究所自爆的最后17秒，两人撬开了停在贸易市场路口的一辆车子。
阿鬼将季曜珉塞在后座上，他拉着四肢僵硬的水纤如分别坐进了正副驾座。
“小如，扶稳了！”
阿鬼说完，他猛踩着油门，将一般的车子开到了跑车的速度，疾风一般地飙离出去！
“轰！”
就在车子飙离出去没多久，整座地下研究所终于自爆了。
可怕的能量与空气爆炸将整个研究所顷刻之间化为一片飞灰。
无论是来不及逃离的皇甫家族一众精英，还是原本关在研究所里的可怜研究体，都在顷刻之间殒命，灭飞烟灭。
整个占地巨大的贸易市场，也在顷刻之间被炸毁……
剧烈的尘沙与硝烟的刺鼻气味在风里暴扬……
贸易市场没来得及逃生的人，也在刹那间被炸飞……
逃生及时的密密麻麻人群，看着这可怕的爆炸，痛哭流泪的同时，心底默默地感激着刚才开枪的那一批‘恐怖分子’。
肯定是刚才那些人发现了这里快要爆炸了，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提醒他们逃命……
那是好人啊！
阿鬼与水纤如终于逃出生天，俩人回头，看着后头顷刻之间塌陷进去的可怕深坑，两人都不禁瘫坐在车椅上。
水纤如喘息得厉害：“阿鬼，我，我们逃出来了，我们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
阿鬼那张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俊脸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有了情绪起伏的声音里不难听他此刻同样激动喜悦的心情。
“是啊，我们终于逃出来了，这种感觉，挺不错。”
水纤如突然想到了季曜珉，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她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生后座爬去。
“啧，放心吧，他死不了。”阿鬼啧完，见水纤如红着眼睛瞪着自己，难得地他多说了一句：“我刚才探过他的鼻息了，还有气。”
听到阿鬼的话，水纤如悬着的心微微地松懈了些。
她坐到了后座上，鲜血与沙子水泥一块凝固住的双手，忍着疼小心翼翼地将季曜珉抱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季曜珉苍白的俊脸，水纤如的眼眶再度酸涩起来。
季曜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
他明知道，秦深深并不爱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开车的阿鬼，透过后视镜瞥了水纤如一眼。
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地露出了一丝惆怅。
研究所没有了，他跟小如现在要去哪里啊？
天大地大，阿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了……
“阿鬼，去最近的医院，曜珉需要抢救！”水纤如忽地抬头，对开车的阿鬼淡淡地说。
阿鬼黑漆漆的眼睛徒然一亮，“好的，就去医院。”
总算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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