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灵堂。
沈庆穿着素服,站在灵柩前,神色呆滞,怔怔地望着沈世秦的灵位,不说话,也不哭泣,就那样一直站着,一动不动。
沈薄言担心沈庆悲伤过度,走过去道:“父亲……”
谁知沈庆却猛地抬手打断他的话,“别出声,让我静静陪一下秦儿。”
这十五年来,他陪沈世秦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总以为可以给他最好的,能让他一世无忧无愁,到头来,他甚至在儿子走到生命尽头时,都丝毫未察觉。
世上最悲痛欲绝的事,莫过于白头人送黑头人。
他不知道沈世秦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被谁谋害,他更不知道,沈世秦临终前,有什么心愿……
此刻这样静静地站着,他忽然发现了很多事情。
这些年来,他实在忽略沈世秦太久了。
“秦儿,原谅爹爹好不好?”
忽然听到沈庆的呢喃一句,沈薄言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却见他神色异常慈祥,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沈薄言不禁一愣。
自小到大,父亲在他的世界里,充当的身份都是严父,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沈庆此刻的神情,同样没在沈世秦面前露过。
二弟,你看到了么……父亲很爱你。
沈薄言望着沈世秦的灵位,眼眸愈加哀伤。
他不会忘记,那一年,沈世秦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喊的那句话。
门外忽然有一个家丁走进来,道:“老爷,府外有一个女子,哭着喊着说要进来送二少爷一程。小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沈庆头也不抬,目光依然停留在灵柩上,“什么人?”
“这……”那家丁却有些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薄言皱皱眉头,“你说便是。”
“是……是花满楼的花魁,湛花裳。”
听到这个名字,沈薄言顿时惊讶地盯着那家丁。“湛花裳?”
还记得那日。沈世秦刚刚从洛阳回来,就来求他帮忙把花满楼一个女子赎出去,他依稀记得。那个女子,就叫做湛花裳!
“一个青楼女子,也妄想踏进我沈府,给我赶出去!”
沈庆神色有些难看。语气也不觉冷冽了些。
“是,老爷。”那家丁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出去了。
沈薄言听了,也没说什么。
那女子纵然真的情深,到底是青楼女子,父亲又怎么可能让她进来。
她若执意要见。回头趁着沈庆不在,偷偷让她进来见一面就是了。
也算是了却二弟的一桩心愿。
沈庆望着面前的灵柩,忽然笑了一声。“秦儿,你怪父亲么?”
可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纵然沈世秦生前与那青楼女子交往再密,终究只是逢场作戏。人都死了,她还上门来做什么?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情,还是想捞点什么好处。
沈薄言看着沈庆嫌恶的神色,知道他误会了湛花裳的为人和用意,想了想,还是解释道:“那个湛花裳,似乎是被卖进青楼的,与别的青楼女子不一样,二弟生前,一直想赎她出来。”
他不敢说湛花裳已经赎出来了,而且还是在他的帮助下赎出来的,他怕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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