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大臣陆续从金銮殿中走出来,低声交谈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过了一个白发身影,不由停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尹先生。”
“尹先生。”
尹俊竹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走下阶梯,清瘦的身影挺拔修长,透着远山松柏的傲然之气。白发垂落,风姿绰约,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却比那金色阳光更加夺目。
然而没有人敢过多注视他,唯恐惹了他不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尹俊竹是承江一道绝美的风景,却也是最残酷血腥的一道。他孤身一人,被清流党所不屑,被权贵党所不耻,但在台面上,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他。
“尹先生。”等在金銮殿门口的太监迎了上去,给他撑起了伞,说道:“夏日炎热,陛下命人在马车里准备好了冰块,还派人送来了冰镇酸梅汁。”
尹俊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让陛下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不远处,冷靖闻跟人停止了交谈,大步朝尹俊竹走了过去,一边笑着说道:“哎,尹大人,这几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不知是不是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冷相有话不妨直说。”
“尹大人还是这么直来直往。”
尹俊竹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冷冷地勾了起来,说道:“冷相你不知道吗?我只跟值得重视的人迂回,不过冷相爷并不在列。”
“唉,果然跟尹大人说几句话,没有个宰相肚子是不行的,这方面我也算是名至实归了。”
冷靖闻眼中的凝滞稍纵即逝,被这么刺了一句也是笑意不改,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远远看过来还以为他们两关系多么亲厚呢。冷靖闻低声问道:“尹大人,你觉得皇太子真的能当大任?”
“若是皇太子不能,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江家的王朝,子嗣向来单薄,上面几辈人皆是一脉单传,除了远到天边儿去的亲戚们,旁系的一个没有。到了如今的崇帝总算为江家争了一回光,生了一儿一女,已经可以笑傲历代先辈了。
“长公主虽然只是女辈,可向来不输于男子。不说文武骑射样样精通,这个月她刚从边关慰劳兵士归来,不论是在谁的心目中,恐怕也比皇太子……”
“是啊,”尹俊竹想起那个不争气的江绝,也不由幽幽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冷相也是个开明之人,不拘泥男女之别。”
冷靖闻神色肃然,朝金銮殿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一切为了承江。”
“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冷靖闻原本单手把玩着念珠,听了这句不由手上一顿。
尹俊竹眸色清冽如冰,意有所指道:“皇太子始终是皇太子,陛下心中自有决断,而我只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
冷靖闻冷哼了一声:“你这是愚忠啊!”
“陛下要的就是忠。”
尹俊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太监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缓缓离去。在皇宫之中,胆敢将马车驶得离金銮殿这么近的,也只有崇帝恩准的左丞相尹俊竹了,众大臣眼红不已,不过想起尹俊竹那副身子骨,还是摇了摇头。
冷靖闻看着远去的马车,摇头叹息。
……
作为朝廷重臣,尹府的位置自然也在宁都之内,而且还是地理环境最好的一个。不仅是离皇宫近,也是最宽敞的,依山傍水,风景别致。可是关于这个,就没有人来眼红他了。
这处府邸是当年的尹老丞相所有的,后来尹家被一个个罪状压了下来,这里就渐渐荒凉萧条了起来,后来尹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就没什么路过这里了,宁愿绕路也不愿沾上晦气。崇帝给尹俊竹赐宅子的时候,原本也没有指在这里,谁知道尹俊竹却特意求了旨意要住在这里。
那日后,众人只要看见尹俊竹,就觉得心里瘆的慌。哪有这种人啊?“大义灭亲”了自己全家,还有心情住在老地方,也不怕半夜被那些死在他手底下的怨魂找上门啊!
不过现在这里不叫尹府了,而叫竹府。
尹俊竹一回到府中,侍从就立刻上前禀报,说:“尹先生,柔姬大人常熙大人还有通缉队的两位大人求见。”
“让柔姬和常熙稍等片刻,去请通缉队的两位到书房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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