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赞道:“呦,姑娘的字一看就叫人喜欢。真个是人如其人,彩笔生芳;哪像干娘,信手涂鸦,鸡啄狗刨。”
迎春抿嘴轻笑:“婆婆从小又没练过,只怪这笔毛太软。”
王婆把迎春的忐忑都落在眼底,也不说破。
姑娘家的脸皮粉薄,这个时候又微妙,受不得一点重话儿;须得拿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才能让小妮子欲罢不能。
王婆笑道:“姑娘手上拿捏的这个人,婆婆能让他变成眼前人。”
迎春一阵慌乱,手中的方纸落在桌上也不知觉;俏目流转,左右都扫了几眼,拍了拍心口,喝了口梅汤压服。
迎春掩口嗔道:“婆婆惯会作怪。赌输不赌赖,婆婆只管说出彩头就是。又不是龙虎山的张天师,还会大变活人不成?”
王婆激道:“姑娘再输可就要把人都输给干娘了。”
迎春只是不信,吃吃笑道:“迎春只是个丫头,可也是绫罗绸缎在身,每日大鱼大肉吃厌;就怕婆婆将养不起。”
王婆笑道:“瞧不起干娘了不是?干娘没能耐,不过却有个大官人的干儿子。”
迎春怀疑道:“婆婆要真有好干儿子,还不巴巴的跟去坐享清福,却还守着一个小茶坊数铜板?
王婆道:“看看这张伶俐的小嘴,句句不饶人;也是巧了,今天我那干儿子来的早,此刻还没走呢。姑娘不信,自己上楼一看便知。”
西门庆躲在楼上窥探楼下动静,把王婆和迎春两个的说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听到最后一句,知道大势已成,暗暗咂嘴,对王婆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迎春起身道:“我偏去看看婆婆的干儿子是龙还是蛇,缩在楼上装乌龟。等我把他揪下来再和婆婆说道。”
迎春从左首楼梯上楼。王婆看到西门庆躲在右首帐后,只露出侧脸,拿起手中的方纸朝西门庆比划,又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捏银子的手势。
西门庆听到声响,看到王婆手势,了然会意,急忙把先前写的条据折叠一下,朝楼下飘去;再整理衣襟,算着时间要和迎春迎头碰上。
王婆一把扑住条据,展开仔细盯住一百两足银五个字看了半响,也不管楼上是何动静,先把银子兑现要紧。
纸上富贵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搂在怀里过瘾,让人安心。要是今天不把银子拿到手,晚上睡觉也不得安稳。
王婆乐颠颠小跑到门口,两步并做一步,就要飞奔而去;又回转身,嘴里一边念叨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边把门拽上,用索儿拴了,倒关他两人在茶坊里,又加了把锁,这才放心的去了。
早去早回,放出两人是理;不然干娘晚上没处睡去。
迎春急冲冲上楼一眼看去并无人影,以为王婆骗他,刚想回头找王婆说道;就见纱帐后面闪过一人,没算好时机,不是西门大官人还有谁?
西门庆一见迎春要走,花出去的银子都要打了水漂,一把搂住迎春;只不愿意松手。
迎春刚要骂登徒子,看到搂住自己的是西门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混在一起,努力挣脱,跺脚低声道:“死人,还不松手。”
西门庆被迎春大力一挣,脚底不稳,趁势跪在迎春身后,反正丢人也没有外人瞧见,重要的是翻身仗全落在迎春身上。
西门庆抱着迎春的双腿,嘴里急道:“姑娘不肯救我,西门庆这次死无葬身之地。”
迎春只是低着头搓弄裙子儿,又一回咬着衫袖口儿,咬的袖口儿格格驳驳的响,斜溜他一眼儿道:“大官人又没发热,竟说些胡话;欺负迎春好骗不成?”
西门庆见迎春也不说下楼要走的话,略微松开些手,说道:“自从别后,虽然府里多事之秋,心里总挂牵姑娘;没一刻不想和姑娘双栖双飞,只是性命不保,哪里还敢奢望。”
迎春心里一柔,偷眼睃看,却是想起一事,啐道:“你和王婆那个老货合伙膈应我不成?真有祸事,还有闲情每日茶坊晃悠。”
西门庆大喊冤枉:“如有一句虚言,天打九雷轰。只因实在走投无路,才到干娘这儿讨个计策;干娘见多识广,不然,我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家里可没有像姑娘这样聪明伶俐的。”
迎春怀疑道:“你且起来,不然我立刻就走;官人有东京杨戬杨大人的门路,却来寻我一个小丫头的开心。”
西门庆拍拍衣襟起身道:“姑娘但请略坐,这事说来话长;杨大人虽然是四门亲戚,但是远水不解近渴。再说大事小事都去烦他,我自己先没了面皮。俗话说表壮不如里壮,要是府里有姑娘这样的操持,我还担惊受怕什么。”
两人坐下,迎春也有些好奇;关键是,做丫鬟的,最大的愿望不都是一朝麻雀变凤凰?何况女儿身也是只给过他一人的,嫁了也不吃亏。
西门庆巧舌如簧,把和蒋竹山的事情颠倒黑白说了一遍,如说书一般,把个迎春听的津津有味。
迎春问道:“这样说来,蒋竹山现在也是做了官了,要拿你开刀?”
西门庆说:“官场上的事都是口蜜腹剑,背后下手,还要大面上好看;再说他只是个虚职,更不好明枪实弹。但是只有做贼的,哪有天天防贼的道理。”
迎春又问:“我一个丫头,能有什么用处?”
西门庆道:“姑娘这么聪明伶俐,还用我多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迎春笑道:“官人好算计,一旦事发,迎春惹祸上身,官人却抽身作壁上观。”
西门庆笑道:“你能有什么祸?不过是偶尔探听个消息。事成绝不虚言,把姑娘八抬大轿迎进门。”
迎春怀疑道:“这个时候你说的好听,到时候你吃干抹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