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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那小妞也是争气,就这样都能给将军怀上。梁人只道咱们将军天煞孤星,这般一看,小公主与将军倒是天作的姻缘,将军要找些拿主意才是。”
一路咕咕叨叨着,牵马往坡下的食灶上走。
“小五哥今日好胃口,一人吃了两个人的饭量,平日倒不见你这般魄气!”
“吃不饱何来体力干活?这以后我顿顿吃两个人的饭量,袁师傅可别舍不得给我吃。”
“哪里会,近日亏得你给灶上送菜,省得老汉我每日坡上坡下的颠跑。你便是一人吃三个人的饭量,我也顿顿给你管饱,呵呵哈!”芜姜正在灶堂的大长桌上喝粥,抬头便与将士们撞了个正着。
将士们亦是愣了一怔——看看芜姜的面前,一大海碗见了底的粥,撒着还有两个破蛋壳、一把鸡腿骨,手上还揪半个粗粮馒头——乖乖,不是说病了么,这饭量!
一个个眼神闪烁地看着萧孑,目中之暗示不言以表。
芜姜亦看见萧孑了。他站在他们最前面,墨发携风轻扬,头戴铜藤额饰,剑眉横斜入鬓,手中一柄青铜宝剑打着寒光,在人群中从来那般醒目。她想起他近日对自己的诸多漠视与言语伤人,就也作一副淡漠不睬,啃掉最后半个馒头站起来。
二十余个魁梧的年轻汉将,身影挡得似一堵高墙,形单影只的芜姜和他们一对比,就像个只身闯入狼群的小母鹿。
“呃……小、小五子,今日吃得可多哈……”黑熊讪讪地咧嘴笑,蠕着大脚板给她让道。
“嗯,我要长肉呢。”芜姜眼角余光不自觉瞥了瞥萧孑,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看。忽然有些后悔昨天砸他大白菜时说过的话,都已经决定与他了断了,还告诉他那些做什么,徒添麻烦。
“驾!”清岧的身影一跃跨坐上马背,挥一挥马鞭,往寨子外头打马。
半路被小颜然追着跑,又跳下来把他抱了上去。
马背上挂两个木桶,一路叮铃啷当。原本想叫芜姜多干点粗活儿,好把身子骨磨得不那么娘-炮些,被郑伯狠训了一顿,颜康自知理亏,改叫芜姜每日去瀛水河边取水喂马了。
灶堂里好似一瞬间静悄悄的,将士们的眼神追着芜姜跑:“将军,这回真气上了,不理你。”
萧孑微眯着凤眸,睇着芜姜驰远的背影,瘦得小蛮腰只够他一握。原本只当她扯谎唬自己,此刻终是有些信了。当真是上天派来治他的冤孽,分明那天晚上浅尝辄止,如何便埋下了骨肉。眼下这般处境,真不知该将她往哪里安置。
晨间冷凉的山风拂过他的发,那清俊面庞上不由眉宇郁凝,沉着嗓音道:“女子怀孕,至何时开始显怀?”
“三个月,啊,有的贪吃些,两个多月就显怀了。”黑熊接过话茬,他之前是营房的伙夫,经常与一些打杂帮衬的妇人交道:“女子怀孕前三月最须小心呵宠,倘若是营养不足、情绪不快,稍一个不慎就滑-胎了。小芜姜这般瘦,将、将军怕是要给她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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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水河流水咚咚,天雪山化下的雪水,传闻得神仙的庇佑,河水终年不凝。清晨雾气迷蒙,河岸两旁无甚闲人,视目明阔,风清云远。
芜姜弯着腰,用木桶在河里装水,怕袍子浸到水面,一只手扶着桶,一只手扯着袍摆。
颜然蹲在她身边看,看了半天卯着小嘴儿道:“小五哥哥屁股尖尖的。”
芜姜捏他小脸:“乱说,哪里尖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直起腰,把鼓起的衣袍拍扁下去。
颜然很冤枉,想了又道:“我没乱说,你还蹲着尿尿,女孩儿才蹲着尿尿。”
听得芜姜一口气差点没噎住,把桶一放,抓着他衣襟就问:“小子,我上茅房你也敢偷看?说,还把这话告诉过谁人?胆敢撒谎这就把你扔下河!”
颜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不禁有点怕,惴惴地往后退两步:“我可没偷看,是你自己进了茅房就矮下去,我猜的。我连康爹爹都没告诉过。”
芜姜这才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男人也有蹲着尿尿的,懒的人爱站着,勤快的就蹲着,不信你去试试。”
颜然半信半疑地去草丛后面蹲,蹲了半天没动静,芜姜问他:“怎样了?”
“出不来,你骗人。”
“那你用点力。”
孳孳孳……一忽而便听见细微的声响。
“看,我没骗你吧。不过男人蹲着尿-尿是件臊人的事,你可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一准被你爹扔出寨子!”芜姜冲颜然喊着,一边把装满的木桶提起来,准备往马背上挂。
“唔……”许是动作太过吃力,怎生得胃里一阵泛酸,连忙放下来,蹲去一旁呕酸水。
萧孑站在不远处看,看她难受地佝着个背,小小的一团影子,分明还是个青涩未开的小姑娘。那梦中攀在怀里的奶娃儿又浮于眼前,想起她被自己覆在身厦抵死交-融的一幕,满心的桀骜便又不听使唤地柔软下来。
罢罢,到底小了自己这样多的年纪。
清逸身躯便迈开步子,手持长剑走过去。
芜姜拭着嘴角正要起身,只觉得手边多出来一股力道,抬头便看到一只长臂帮自己把木桶挂上了马背。
墨发披肩,凤眸薄唇,那般英俊且拒人于千里的冷傲。
是萧孑。
明明昨天还恨不得把她碾死,此刻却又忽然体贴。她心弦儿微颤,提醒自己别多看:“你来干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现下我不招惹你,你最好也别招惹我。”
拗着脑袋,眼睛不看人。
小辣椒,一拿乔起来就哄不住。
萧孑并不应话,盯了芜姜一眼,才吐过的小脸蛋略显苍白,唇边还沾湿一丝碎发,娇娇讨人怜。
他替她把碎发拂开:“什么时候发现的?……肚子里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