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在电话铃响起的同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时间。
——六点半,一个看上去并没有哪里出格的时间。
但是当他再次看向电话,那目光就显得格外仇恨和悲痛,杰西卡带着一叠文件走进来,放在他面前挑出要求签字的那些,她注意到了响个没完的电话铃,并且不怎么真诚地说道:“我提醒过你,在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但你那会儿忙疯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怎么愿意施舍给我。”
“......所以现在我活该受这罪。”莱斯特顺从地在每一个需要的地方写上大名,电话铃在过了一分钟以后戛然而止。
“你不接它?”杰西卡收拾好摊放在桌面上的纸张,问他“......不是霍克利?”
“是他。半个小时以后我会下班,劳驾帮我把那些必要的排到前头来。”莱斯特揉了揉额头,疲惫却并不怎么放松地靠进了椅子里。
杰西卡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抱怨道:“我真是受够了这日子,自从六月以后我就再也没能睡个好觉。”
莱斯特并没有说话,在经过了兵荒马乱的一天后你很难再要求他拿出更多的精力来维持温和的表象,他安静地捧着咖啡杯,睫毛下的眼珠如同他侧脸的线条一般冷硬,有时候杰西卡觉得他挺恨这个社会——就像他未成年前那段中二期从来没真正地过去一样,它们潜伏在那个年轻人的皮肤和思维里,时不时地就要冒头,让试图靠近的人感受到刺入骨髓的冰冷和桀骜。
她适时地退了出去。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有人推门进来,身上带着一点八月份的阳光和香槟的味道,弯腰抱了抱像是睡着了的莱斯特,抽出了他握在手心已经空了的咖啡杯,然后摸了摸他几乎没什么热度的手心皱起眉毛。
“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先吃点,离我们回家还有一会儿。”卡尔不赞同地说,他知道他醒着,起身给他冲了一杯牛奶,放了麦片和砂糖,闻起来很香。
莱斯特冲他笑了笑,时间过得挺快,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副完全的成年男子的面貌,五官俊美挺拔,整齐的金发垂荡在耳后,但依然保留着一些柔和的气质,并且更加能使卡尔对他猝不及防的心软,有一家报纸曾写他“收敛起锋芒时宛若水中出生的吟游诗人”,他本人并不放在心上,实际上为数不少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认为这话虽然稍嫌夸张,但多少还是比较公正的。
“你从哪儿来?”莱斯特问。
“伦道夫二公子的结婚宴上。”卡尔皱着眉,“我没明白他爸爸是怎么同意的,一个有钱的寡妇,整个纽约都在议论这件事。”
“你是说科斯特夫人,平心而论,她是个美人。”莱斯特慢吞吞地说,抬头看了卡尔一眼,“并且就我所知,她是一个地道的德国贵族,伦道夫想和德国牵上线都快想疯了。”
“发战争财?”卡尔冷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对这码事完全的嗤之以鼻,“他的脑袋被驴给踢了。”
“如果运作得好,未来十年纽约城没人能和伦道夫家抗衡。”莱斯特说。
“那同样意味着,它会成为一个不讨任何人喜欢的靶子。”卡尔冷静地反驳,“而且未来总是比历史难以掌控,没准这位科斯特夫人带来更多的那部分是噩运和灾难。”
“精辟。”莱斯特冰冷地微笑,“如果伦道夫能看一看一百年后的中学课本,他就会知道,德国必输。”
......
第二天是星期六,莱斯特不准备去上班,他累得够呛,就像杰西卡说的,从六月开始他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无时无刻不在警醒和忙碌着。
战争在海洋的另一头轰然炸响,美国不可能没受到一点影响,皇后区和布鲁克林总是有游行,许多人主张参战,更多的人却希望政府出台更多的和平与保卫政策,他在一年前完全地收购了华盛顿邮报,每天都能收到几十封甚至上百封有关此类的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报社的生意景气,相反因为这家老牌报纸前任的经验不善以及专注于政治的狭窄报道面儿出现了不可挽回的颓势。
但杰西卡和阿什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来了,完全地打破了他关于一个回笼觉的美好想法,莱斯特穿着晨衣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听完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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