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在医院里住到秋天,天气变得非常冷,每次打开窗户都是一场白纪骤临的灾难。
他一个人住着,床头柜上永远有鲜花和水果,伪装得就好像他这儿一团热闹,但实际上不,除了维克特和杰西卡,罕有人来。
“这天气糟糕透了。”莱斯特嘟囔了一句,把盖在腿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
进来给他量体温的护士露出善意的微笑:“好歹有阳光,罗兰先生。您应该去院子里坐一会儿,要我说,这梧桐叶掉的美极了。”
莱斯特轻轻地嘟囔了一声,他配合地坐起来一点,背靠在墙壁上,潮湿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到背上——这让他不太好过,护士拿走了温度计,一如往常在正常值以内——他知道自己没病,就是不怎么想出院。
反正这是施特劳斯的私人医院,只要维克特没意见,他就能把这儿当个廉价公寓似的住到世界末日。
莱斯特坐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许一两个小时,直到杰西卡拎着一堆东西走进来,并且大呼小叫地责骂他把自己搞得像一条刚从贝加尔湖里捞上来的金枪鱼。
“诅咒上帝,你能不能哪怕有一会儿让我安下心——就一会儿,求你了,别像个蠢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宝宝!”
杰西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白气在空气里滚动着,这使得一切景物都带着柔和的毛边,显得平和温馨,活像个幻象,又或者这本来就是。
“你过得不错。”
莱斯特温和地开口,他总是善于调节自己的表情,杰西卡沉沉地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头上的缎带,姜黄色的卷发乱糟糟地散在背上,就像一团被猫挠乱了的毛线:“是的是的,能在莱斯特·全美最大方好脾气·罗兰老板手底下工作,我敢说我比任何时候过得都好。有问题的是你,亲爱的。”
莱斯特耸了耸肩,仍然维持着无可挑剔的温和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座永远不会有所触动的雕像。
杰西卡抓了抓浓厚的头发,决定换一个话题——莱斯特的警戒心出人意料的重,就像外头竖着三层柏林墙:“卡尔去了新墨西哥州,老霍克利气疯了,他发誓要给卡尔一些教训尝尝。但我们都知道,天高任鸟飞,他没戏可唱了。”
这话题也不见得有多好。
莱斯特喝了口茶,深灰色的眼睛放柔了一些。
“你是个无耻之徒。”杰西卡总结道,她是个精明的女人,哪怕之前从未干过,现在也能将莱斯特的一应事务打理得仅仅有条,她必然看透了本质,就像维克特那样,但显然她的清醒更胜于他。
莱斯特眯着眼睛笑了笑,用甜蜜的声音说道:“但显然我会给你发工资,亲爱的。现在,我们能谈谈华盛顿邮报>的股票收购案了吗?”
......
凯瑟琳有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正在撒娇的可卡犬,她接到了通知,莱斯特很快就会来——老查理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表示。
自从卡尔离开以后,他就一直这样,在白杜鹃一直保留着的女主人卧室里花费漫长的时间——翻阅那些发黄的相册、抚摸每一张画像、拒绝所有人的陪伴躺在藤椅里度过每一个日落。
这可真像个笑话不是。
本杰明从楼梯上下来,穿着质地精良的西装衬衣,头发上抹着厚厚的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的发胶,凯瑟琳掀了掀眼皮,他的手便小心地缩了回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早、早上好,妹妹。”
“别往脸上贴金,科林先生,我哥哥在新墨西哥州呢。”凯瑟琳冷冰冰地说,她把狗抱上了桌子,这理论上是绝不符合用餐礼仪的,但谁他妈在乎呢,卡尔离开了,她凭什么非得给这个杂种好脸色?
本杰明的神情泫然欲泣,他甚至有点儿神经质地抓皱了放在桌面上的方巾——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又小心翼翼地抚平了那些褶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小姐。我只是希望父亲高兴点儿,他喜欢看见一家团聚。”
凯瑟琳不耐烦地说道:“把你的婊||子母亲也接进白杜鹃来一家团聚?看在霍克利的份上,别丢人了科林先生,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凯瑟琳!”
老查理面色铁青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辛辣言辞,他看起来气得要命,但小姑娘也同样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与他对峙,本杰明缩在椅背上,咬着嘴唇活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可怜。
“午安,女士们先生们,看来我到的并不是时候。”
莱斯特轻快的语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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