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放舟的影响力有多少,对陆家的打击就有多大。
江临川料定尚玉衡别无退路,索性全盘托出。他甘冒杀身灭族的大祸,那是因为他要做的不是宠臣,而能与陆家平起平做的权臣。或者说,他想取而代之。
此等权谋之术,历朝历代,数见不鲜。尚家可以选择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然而朝政大事,事关天下苍生社稷。上位者的一句无心之言,就可能造成血流成河的惨剧。
当年萧家惨遭灭门,不正是如此吗?
尚玉衡问眉心:“你怕吗?”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家破人亡。
眉心没有立刻回答,经历过一场生死,她不可能还视一切为儿戏。她的选择,不仅是她一个人的生死,会牵扯到她的父母亲人以及事个沈家。
可是,她不能离开尚玉衡,
“没有别的法子吗?”眉心陷入深深苦恼之中,她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她只能与沈家决裂。可一想到爹娘伤心难过的样子,她的心又痛得不行。
那个皇帝,脑子坏了吗?非要逼尚家干嘛?
还有江临川,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太讨厌了!
尚玉衡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轻笑道:“有。”
眉心瞪大眼睛:“是什么?”
尚玉衡望着她,没有说话。
“快说嘛!”眉心急了。
尚玉衡覆身封住她的唇,低低道:“狼,即使收起利爪,也还是狼。”
江临川确实厉害,有头脑,有胆识,也有足够的手段。但他却忽略一点,尚家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江临川以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眉心很好奇,想要问清楚,可是……她已没有办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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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甫田践约登尚府。
老夫人偕尚家众人亲到门口迎接。沈甫田素有江南第一儒商的雅称,接人待物自是潇洒大气。两家人坐到正德堂上,言笑晏晏,可谈得内容却颇不愉快。
沈甫田果然提出和离之事。
尚老夫人言辞恳切,不肯答应。
可眼下,眉心在沈甫田那里,婚契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沈甫田不过看在尚老夫人曾是他妻子容氏恩师的面儿上,亲自登门吱会一声,便算是仁至义尽。
沈甫田走后,罗氏怒骂不止。她虽对眉心瞧不上眼,到底嫁到尚家,就是他尚家人。沈家打个招呼就想把人带走,未免太不把他们尚家放在眼里!
可惜只她一个人骂,连个搭腔的没有。
老夫人端坐不语。
前日,白氏带着三爷尚安宇与女儿到京郊尚家的庄子里避暑休养去了。
尚开阳长住别院不归。
尚月芙跟着宫里嬷嬷学了这么久,性子沉稳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没心没肺跟罗氏无事生非。眼见着年底就满十七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嫁不出去作一辈子老姑娘了。
小罗氏呢,如今也改走端庄范儿,低眉敛裾,一言不发。
尚府太安静,罗氏反倒不适应,竟有些怀念眉心在时整日吵吵闹闹的日子。
“你个没用的东西!”罗氏扫了一圈,指着小罗氏的鼻子骂道,“还不去把你男人弄回家!”
小罗氏抬头,缓缓开口道:“不让秋云母女进门,开阳是不可能回来的。”
罗氏愣了愣,怒道:“那就一起接回来!”
小罗氏又道:“大夫人若是这个态度,人家恐怕不肯回来。”
罗氏气绝:“混账东西!难不成让我亲自去请不成?”
小罗氏起身,恭敬道:“如此再好不过。”
罗氏这下真要被气死了。
罗氏毕竟是长辈,颐指气使了半生,不可能轻易向小辈低头。但尚家眼下的光景,她岂能不低头?罗氏不肯亲去,便命人备下大礼,派小罗氏去接人。
晌午时,尚玉衡才匆匆回府。
获悉沈甫田要求和离之事,他沉默片刻,道:“不可能。”
尚老夫人晓得她这个小孙子话虽不多,却是个极有主意的。见他一派波澜不惊,便未多询问。倒是罗氏又气得跳脚,直骂尚家男人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
光说话有屁啊?人都被带走了!
好啊,你们一个个爱面子,讲风度,老娘她反正撒泼惯了,面子值几个钱?罗氏二话不说,当即带着府中一众下人气势汹汹杀到柳湖居要人!
孰料沈甫田竟带着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