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尚玉衡替眉心掖好薄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吧,我走了。”
“玉郎,早点回来哦……”眉心拽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哀求。湿漉漉的小眼睛弄得尚玉衡心痒痒的,禁不住又低头去亲她。眉心却趁机勾住他的脖子,宛如一只灵巧的美人蛇般缠上来。小兽似的狠狠啃噬他的唇,顺着坚毅的下巴、修韧的颈项一路向下蜿蜒……
“眉儿……”低唤声从唇齿间逸出,无奈而迷茫。
他该拒绝,可是如何能拒绝?
“乖,等我回来。”
尚玉衡下榻,披衣束发,临前走,又恋恋不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咯咯……”眉心抓着锦被,乐不可吱。混蛋,居然想丢下她不管,门都没有!
她的想法很简单,尚玉衡活一天,他们就在一起一天。什么将来啊,一辈子,那般虚无飘渺之事想那么多,不累吗?过好现在的每一天,足矣!眉心摸摸肚皮,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怀上孩子。就算有一天,尚玉衡不在了,可她还有个念想,不是吗?
然而,事情并非眉心想的那般简单。
尚玉衡怎可能仅仅因忧心自己性命不长,就狠心冷落她?
上午,他为取回“凤凰印”之事拜谒庆隆帝。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尚玉衡并不陌生。在他印象中,庆隆帝性情儒雅,平和,丝毫无帝王的冷酷凌厉之气。
尚玉衡如实禀明“陨星石”来龙去脉,庆隆听后,极爽快下谕旨命他带走凤凰印,随意处置。尚玉衡躬身拜谢后,便急匆匆带着凤凰印回尚府。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并无半点不妥。
可就在他静观陨星石被投中大鼎中焚毁时,又想起昨日鲁俊达的一番话。那位玉石世家丁氏传人丁琢先在江南与沈家家眉心的父亲沈甫田“偶遇”,牵扯出“陨星石”,后奔往京都,与眉心碰面。就算没有螭龙玉佩摔碎之事,丁琢也会主动找上尚家。
如此看来,这位丁大师堪称尚沈两家的救命大恩人!
可沈甫田是何等精明之人?岂会仅凭三言两语便轻易于人。他暗中派人去察丁琢的身世,才发现,早在一百年前,丁氏一族在那块陨星石的出现之后,便销声匿迹。
这位丁大师,是否真是丁氏传人,已不可察。
退一步说,丁琢确是丁氏传人,当年陨星石也确出自他祖上之手,那么,何以百年之后,才发觉这个惊天的秘密?寻常人不懂,不会把“病”与“玉石”牵扯到一块儿很正常,可丁氏族人,这些一生与各种玉石打交道的行家里手,真会一点都察觉不出异样?
一百年,一个家族,整整四代人,就毁在一块拳头大石头上,真只是一个巧合?
尚玉衡越想越心惊,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不知道。
也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也许是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这种未知的危险,反而更令人胆战心惊。陨星已焚毁,看起来,尚家似乎污秽尽销,即将重新焕发勃勃生机,获得新生。可尚玉衡敏锐察觉出,似乎有一张无形得网已密密张开。
在他将一切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让眉心以及沈家牵扯进来。
可是,他该如何开口?
就算尚家真的即将遭逢大难,她会离开他吗?
在尚玉衡万分苦恼时,眉心正惬意地躺在暖榻上呼呼大睡,梦中生了一堆的孩子。
一觉睡饱醒来,已近黄昏。
眉心懒洋洋躺在榻上,一点都不想动弹。可偏偏江临月要请她去醉仙居喝酒,不得不起身。
一晌贪欢,既是甜蜜,又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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