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3 ）

    　　自古以来，老百姓都对从事和死人打交道的行业中人抱有敬畏之心，灵船上的水手如此，义庄的守灵人也是如此。灵船一靠岸边，许多百姓早已聚集在码头看热闹，一些死者家属挤在最前面，脖子伸得老长看着海面。远远的一艘黑色轻船开了过来，船上挂着一面八卦的旗子。大家开始交头接耳：“来了，来了。”

    　　在当地义庄工作的张三和木老六表情极为庄重严肃，一群棒伙子卷起袖管，等着他俩吩咐。船一靠岸，木板一搭，伙子们纷纷上了船轻车熟路地直奔放置棺材的船舱，船老板把舱门打开，大家鱼贯而入。

    　　木老六先在钟馗像前上一根香烛，口里念着：“云推雾卷鬼真到，平安无事下了船。各位大爷们，已经到了目的地。的先敬你们一杯酒。”着拿起一碗酒洒在地上。他回头看了看香烛，大手一挥：“请神下船。”

    　　那些伙子们就等这句话呢，照手心吐了两口，驾轻就熟地把木杖和麻绳套在棺材上，两个人抬一口，“嘿哟嘿哟”地从船上抬了下来。死者家属们都围拢过来，各找各的，棺材头前都贴着死者姓氏，所以很快每口棺材都有了主。

    　　棺材在下葬之前是要交到义庄暂行保存的，这还有个俗语叫“死者暂休”。李富贵看所有棺材都卸下了船，他暗暗地长舒一口气，把木老六叫到一边：“老六，有个事不得不跟你一下。”

    　　木老六从怀里掏出两根土烟，递给船老板一支，自己留一支，把火柴在鞋底一划，着了，对着烟“吧嗒吧嗒”抽起来：“老哥哥，什么事你。”李富贵把烟别在自己耳朵上，递给木老六一张发黄的纸条：“这些死者里，有一个姓南的，委托人交代把这口棺材在云水山半山腰下葬，这是具体的下葬时间和地，你可千万别给耽误了。”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包大洋来塞到木老六的怀里。

    　　木老六这子真不是东西，看见钱就像看见亲爹一样，他眼珠一转，这委托人够有钱的了，那这棺材的主人也一定很有钱，估计这里面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陪葬物。他就动了坏心思，李富贵看出他面色有异，就提醒他：“老六，你可千万记住了，什么棺材都能动，就是那口不能动。”

    　　木老六母狗眼一翻：“怎么？”

    　　李富贵压低声音：“心诈尸啊！”

    　　木老六当时心里一乐，我他娘的在义庄干了那么多年，从来没碰过诈尸，纯粹扯淡。想到这，他故意表情很恐惧：“原来这样，谢谢老哥哥提醒。”船老板又叮嘱了两句，带着水手拿着死者家属的赏银，开船走了。

    　　木老六和张三让那些伙子把所有棺材都抬到义庄，按照下葬的时间顺序，一一沉放好。等把人都打发走了，木老六开始围着那南姓的棺材转。张三知道他又不打好主意，就：“老六，死人钱你也敢这么赚，给自己积阴德吧，”木老六嘿嘿一笑，不再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放在义庄里的棺材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那南姓的棺材了。其实在纸条上写明的下葬时间早就过了，木老六就是停而不葬。这子天天盯着这口上等楠木的棺材看，眼珠子都快掉里了，每天睡觉都不安生，整日琢磨怎么开棺。

    　　这天晚上，天黑得早，木老六买来几瓶烧酒和一只烤鸡、几碟花生，跟张三在义庄里悠闲自在地喝上了。木老六边啃烧鸡腿边搓脚丫子：“老张，我的三哥，这棺材在这停放了他娘的有一个月了，根本就没主，我估计里面的尸首都臭了。”

    　　张三压根不知道船老板委托木老六的事，只是头：“天越来越热，尸体是放不住了。”木老六敬了他一杯酒：“三哥，要不……咱俩开棺得了，尸首一扔，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咱哥俩也能分分。”

    　　张三也是一凡人，不是没动过这心思，但这子还是挺信鬼神的，犹豫一下：“别……别……还是……不碰为好。”

    　　木老六挫了下牙花子：“三哥，嫂子马上就要生产了，以后有了孩子，就你这仨瓜俩枣的，怎么养活她们娘俩？”着，他拍了拍张三的手：“三哥，该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个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

    　　张三仰脖喝了一大口烧酒，眼珠子红了：“好，干。”

    　　木老六嘿嘿笑着：“这就对了。”他站起身来，从后堂取过两把铁锨：“三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