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翚斯。其势巍峨,其形壮美[1]。
只可惜,被楚王一把火,焚之一炬了。现在那些残存下的,怕是连往昔的半分都及不上。”
赵云将他搂过,甚是怜惜:“奉孝。”
郭嘉靠上他的肩头,闭着眼:“子龙,江山更迭,本就非人力所能改变,倘若……嘉是说倘若……有一天,主公他不能…….”
三国归晋,百年纷乱,最终让司马家得了这乱世天下。
前世郭嘉的那抹幽魂,游游荡荡,看着魏灭,蜀亡,吴降。魂游其间,却是成了史书的见证。
而此生重来,因为赵云,郭嘉的命途已是不同,可这历史的命途呢?
是否也能如他一样,改之?
“奉孝,不论主公能否平定乱世,云曾说过,云不为别他,只想为苍生太平而战,但求无愧于心,便已足以。”赵云指向那片废土,“始皇平六国而定下天,可是,秦家不过三世,短短十数年就已亡矣。
其实,这天下要的,不是那人是谁,而是,只要他能予这天下安宁,能予百姓安居,就够了。”
此人的所思所想,与自己,全然一模一样。
郭嘉心底发颤,只是倚在他的身前,越靠越紧。
“奉孝,与你相识多年,云知你心思太累,可这谋策计略,远非我所能及,云无力为你解惑,只求在你身旁,旁事能担得一些,便是一些。”
赵云款款说着,却听得郭嘉更难自以。
前世早殇,魂魄重生,阅尽了三千红尘,他此生所求。
不过是一人一心,能同白首。
眼角沁出的泪痕,被刚刚回来的马超和刘禅瞧见。
刘禅好奇地问他:“嘉嘉,是这里的风太大了吗?眼泪都吹出来了啊。”
马超却是一脸怪笑,一把勾上赵云的肩膀,搭着人走远了,说:“子龙,这地方没来错吧。”
赵云一本正经道:“孟起伤势既愈,该回凉州了。”
马超愤愤不平:“我这才清静了没几日!”
刘禅缠着郭嘉:“嘉嘉,马孟起说,那里是始皇帝建的宫殿。”
“是。”
刘禅继续说:“嘉嘉,马孟起说,那里还没建好,就被烧了。”
“嗯。”
刘禅撅着嘴道:“嘉嘉,马孟起说,有朝一日,他也想建一座宫殿。”
“禅儿怎么了?”
刘禅摇摇头:“他后来又说,与其建王宫,不如建民心。嘉嘉,什么是民心?”
骊山山势巍然,绵延逶沲。其时,斜阳渐落,染上半空的云霞,竟似烽火次第。
郭嘉问道:“禅儿想不想要民心?”
刘禅虽仍是不太懂,但瞧见郭嘉满是期待的神情,重重地点点头:“想。”
郭嘉淡然一笑:“那嘉便替你取尽这天下民心。”
离开长安城前,马腾翻来覆去,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来找郭嘉。
马腾开门见山说:“让韩秀宁进马家,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郭嘉望了一眼,窗外仍是昏黑的天空,很是无奈:“将军,现在刚过卯时。”
“不错。”马腾补了一句,“平时我等操练,卯时早该起了。”
郭嘉有些木讷:“将军不想孟起娶秀宁,难不成是怕孟起约束不住秀宁吗?还是将军怕,你和韩将军结成了亲家,你约束不住韩将军?
虽然张横、马玩伏诛,但西北诸豪仍在,而他们两家的分地,不用多久,便又是一场你争我夺。
将军同韩将军交情深远,若能结亲,那以马、韩两家的实力,我想不用多说,将军也知道,在西北会是什么样子吧。”
马腾不屑地哼了哼:“便是只马氏一家,也能扫平西北。”
郭嘉呆呆地望着他,然后打了个哈欠:“若真如将军所言,那将军又何必来找嘉。抱歉,嘉还没睡醒,就不送将军了。”说着,起身要走。
马腾长叹了口气,拦在他面前:“当年我与韩遂起兵反汉,他的父母,妻儿都死在了汉军手中,只剩下一个女儿秀宁。他曾说,他同汉室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当我说,想要受封时,他领了兵马,二话不说,直接出了陇西,到了郿城。
我被下狱的时候,听说还是他在我背后踩了一脚,我气得真后悔当初没有宰了他。”
郭嘉悠悠道:“马将军的脾性倒是和你媳妇差不多。”
马腾双目圆瞪,可偏偏又不能说他错:“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有此一说。”
“嗯。所以……将军还是不愿说,为何不让秀宁嫁给孟起么?”郭嘉道,“如今,曹操在荆州对战玄德公,无暇顾及西北,且无论他南下此举是胜是败,他都不会止步于北方,一旦荆州被阻,他定会另辟蹊径南下,而益州则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入益州之前,曹操是绝不会允许关中,仍有其他势力存在的。”
“我今日已奉汉室,难道他曹孟德也可以置之不顾?”
郭嘉冷笑:“将军,你也说,你如今奉的是汉室,与他曹操又有何关系。将军莫是忘了,曹操此番南下之前,辽东一战么?”
马腾目色微沉,声音都一并沉了下来:“郭嘉?郭奉孝?曹操当年辽东之计,可是你定下的?”
“是。”
“你既然未死,为何不归曹营?”
“嘉唯有一死,方能出得曹营。”
“哈哈哈,郭奉孝,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想助我马家全取凉、并两州?”
郭嘉抬眸,眼神却是漠然:“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哼!郭奉孝!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腾乍然逼近他,走得猛了,竟是将身边的茶桌一并带倒,桌上的茶碗,顿时碎在地上,砸得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