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竟叫他也跟着止不住颤抖起来,他相信,这个世间不会有人在听到这段话后,还能纹丝不动。
胖子道,“在三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拿起剑,而我的剑术启蒙老师,则是我爹。三年过后,我经历到了人生的第一场暗杀,好在我没被杀死,索性渡了过去。从那以后,我就变得越来越猜疑,不放过周围的每一样东西。正是这种改变,我才能活到现在。”
他忽然沉默下来,身子的抖动愈来愈剧烈,紧跟着的是话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音,“又过了十年,我一共经历了一百三十七次暗杀,一千零六十一次下毒。最后一次,我打败了来暗杀我的人,揭开了杀手的面纱。那人,是我爹。”
“一刹那间,我仿佛都明白了。为何警戒森严的谢家,频频有杀手出入。为何我屡次道出有人欲暗杀我时,旁人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十年来,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甚至每次吃饭喝水前,我都要拿银针试试里面有没有毒。而那个地方,是我的家,竟然是我的家!”
胖子涩声干吼,他很少流泪,只因为在好久好久之前,就已将泪流光。不过多年过去了,眼泪似乎又重新汇聚起来,在他的眼眶中,又要留下。他一把抹去眼泪,深沉的吸了口气,又陷进了回忆中。
“当时,我只问了三个字,“为什么”。他,“没有为什么,只因你身在谢家,只因你是我谢九霄的儿子!”从那以后,我不再去管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有一把刀子架子我脖子上,也不去管吃饭的时候,饭菜里是不是已下了能瞬间致人死地的毒药。可是从那以后,我再没遇见过一次暗杀。”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再想一个问题。凭我的功夫又怎能真的揭下爹的面纱呢?如果他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就算是一百个我,也碰不了他的身。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每一次的暗杀都是确实的,我能感受到那股杀气,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我想不明白,所以不再去想。我想忘记这一身功夫,可它已融进了我的骨子里。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两年,某一天,我突然听见了一个消息。在这之后,所有我没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
“三年之后,谢家将举行一次大比,魁首将会作为谢家下一任家主来培养。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所有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包括,我的兄弟。”
严丰不知道自己已叹了多少口气,胖子不需要多,他已全部明了,“谢九霄,没有到你竟然是谢家家主的儿子。他的不错,光是这一个理由,便能解释这一切。”
他望着瑟瑟发抖的胖子,眼中有不出的怜惜,道,“你不愿使用这身武功,想要将他忘却。你不愿看见自己的兄弟,为了一个虚名相争,与你拼死相争,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无害。所以,你就让自己成为一个胖子,整日游戏人间,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变的粗俗不堪。来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你,让所有人忘记你。年轻人,你这心肠到底有多软啊。”
胖子已泣不成声,胸口的压力也随着泪水而不断的往外流。他已经很累了,总想着好好睡一觉,如今,马上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严丰突然哈哈大笑道,“胖子,老夫很中意你啊。你可别一心想着死,有老夫在你可死不掉。哈哈,等此间事情一过,你便拜老夫为师如何?有我在,谁都不能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严丰倏然站起,此时的地宫早被鬼母藤堵的水泄不通,连一丝风也没有。但那灰白长发却在兀自飘动,那凌空翻转的掌心突然一握!
七张符纸竟自墙上脱离,这一刻它们像是飓风中卷动的旌旗,它们升腾而起,似七只敢于击破长空的雄鹰!符纸飞舞盘旋而上,又在即将没于黑暗之前,排成了北斗七星阵势。
这是胖子从未看过的光亮,似乎连太阳都未曾绽放过如此光明!那光映着他尚带泪痕的脸颊,映着严丰桀骜的姿态,映着即将来临的胜利时刻!
庞大无比的鬼母藤再也无法游走在石壁上,那坠落的藤蔓似化作了严丰傲然背影的装饰物,巨大的反差,胖子几乎看的痴了。
猩红藤蔓落地,爆发出惊天之音!激起灰尘滚滚,遮天蔽日!
这无尽的灰尘中,站着一位老人,和一位眼眶微红的少年人。那老人话了,声音虽不那么响亮,却近乎掩盖了鬼母藤落地的轰鸣!
“家伙记住为师的名字,老夫,封不决!”
地榜第九,封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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