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欢气咻咻地来到银行大院,指名道姓地对赖杜美破口大骂。他申斥道:“赖杜美,你不要搞阴谋诡计,有种就在光天化日下比划比划?我哪方面违反国家规定和党的纪律了?你向全行的人说说!我还怕了你不成?想当年你是一个脱离革命队伍的逃兵,我们不念你的过去,把你提起来,想不到你是农夫怀里的蛇!一转过气来,就把恩人咬了一口,恨不得置之死地!你这个无赖,日后人民银行都会被你搞垮。大家有的是时间观察你,二十年后,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好人!”
赖杜美听到吴金欢公开叫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便出声,任由他叫阵谩骂。
原来,自从支行把吴金欢和赖杜美同时列为第二梯队后,俩人都采取了一些手段,力求先拨头筹。
吴金欢自认资历和人脉上比赖杜美厚实,接班几成定局。为此,他在县里广结人缘,在行内也暗布桩脚,开始铺排起各股的业务骨干乃至负责人来。譬如,他暗中将张元正当作信贷部门的一把手,拟用卫建斌主持人秘工作,拟将张友祥提拔为会计股长,等等。
而赖杜美呢,则不动声色,利用刚刚提拔为信贷股长的升势,全力到各企业走动,把自己造势成务实、勤奋、毫无野心的业务干部,就这点博得两个老行长的肯定。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要是行运了,就是拿门板阻挡也挡不住。偏偏在此时,赖杜美得知吴金欢有一个亲人——他的堂兄在台湾,这是过去从没有暴露出来的。他这个堂兄利用大陆改革开放的机会,做起了一些买卖,将台湾的折叠雨伞、风衣休闲裤等倒腾回大陆出手,吴金欢有时帮其销货。
一天,廖维金提出支行要买一台大尺寸的进口彩色电视机,交由人秘股落实。当时,单位购买高档物品,一是要有“社会集团购买力控制指标”,二是要搞到所购商品的“供应证”。吴金欢觉得从正规渠道难以弄到进口彩电的供应证,但又觉得若是把事情办妥,也显示自己的本事,便马上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他堂兄,委托他走私进口一部飞利浦彩电给自己单位。吴金欢的堂兄很快从香港弄来一部三十多寸的原装彩电,要价8700元。但是,却没有报关单等一应手续。在吴金欢的协调下,支行采取灵活变通的办法出了帐。
赖杜美是会计员出身,很快知道这台彩电是涉及手续不明的走私货,便利用这件事暗做手脚,找了个代笔,写了两封信,买了两张八分钱的邮票,分别寄往省人民银行政治处和梅河分行人事科。这样一来,便把吴金欢原来想扩大正面影响的购买彩电业务,变身为银行干部参与走私活动的旁证,进而直接阻断了吴金欢的升迁之路。
诚然,赖杜美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损人活动,是以利己为目的而开展的。省、市分行人事部门收到贴上八分钱邮票寄来的信,在人事任用方面一般是采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们也懒得调查取证,只能把升迁的机会另给他人。这样一来,同为第二梯队的赖杜美便成为升职的不二人选了。
这也是赖杜美面对吴金欢的公开叫板,不敢面对的原因之一。
有一位名人说过一段充满哲理的话儿,该是对吴金欢与赖杜美争官做的当头棒喝:其一,不要盘算太多,要顺其自然,该是你的终将会得到。其二,没必要压抑自己,也没必要奉承巴结,保持应有的人格力量,将会赢得更多机会和尊重。其三,不要对谁特别好,也不要对谁特别不好,永远不要被少数人所利用。其四,相信自己比依赖别人重要,用尽心机不如静心做事来得实在。
其实,他俩的故事还没有完,还有一些角儿要卷入其中。也许吴金欢说得对:二十年后,才能看清他俩孰优孰劣,谁才是个真正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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