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江雨晴人小鬼大,从善若流,嘴里立马咯崩吐出来俩字“姐姐”,反倒是江野,知道这是自己以后的婆娘,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压根不敢抬头看。害羞归害羞,孩子天性暴露无遗,他偷偷瞄梅兰,说到底还是心里头喜欢,毕竟这可铁定是自己的老婆,长得还真漂亮。
说了没几句话,梅兰就溜到院子里去干活了,又是扫地打水,又是喂鸡喂猪,灶屋里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堂屋侧屋的家具也都擦拭一番,董氏喊她歇着都不停,直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喝着清凉的水,两眼放光地东看看西看看,对新世界意犹未尽,临进门时候的沮丧和迷茫一扫而光。
江子愚肩扛铁锹回来之后,看到梅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等开口问,被董氏拽着胳膊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他爹,刚你也看到了,觉得闺女长得咋样?”董氏神神秘秘地问道。
“这就是那闺女?”江子愚压低了声音,“长相是不赖,年龄大点也没关系,不都说她命硬克死了亲爹吗?我还没回来,你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还把不把我这男人放在眼里?说个笑话,别当真。”江子愚顾不得董氏在胳膊上拧,解释道,“你说吧,谁都知道,克死她爹的不是她,而是她那改嫁的娘,可为啥都把这个屎盆子口道她一个女娃娃头上,你说这些人安得都是啥心?咱江家不怕!别说不是,就算真是她克的,我的命比那粪坑里的石头都硬。”
江雨晴趴在门缝里偷听,心中的疑惑也解了大半。
在她看来,农家人对鬼神的敬畏不亚于儒释道虔诚的信徒,对克夫克妻克亲友的说法也笃信不疑。对这么一个有着克爹污名的姑娘,自家竟然轻易就收留了当做童养媳,难免令人生疑。除了董氏的说法之外,江雨晴暗自揣度,必然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存在:几乎没花钱就取了个媳妇儿回来,稳赚不赔。
男女比例失调,打光棍者的比例会越来越高。近些年不知道哪里兴起来的风气,娶婆娘的彩礼高到离谱,寻常人家哪里负担得起。正如快要渴死的时候,不会在乎水的干净与否;饿肚子的乞丐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东西吃,不会管它味道好不好……一切都是被逼的。
江子愚和董氏咬了会儿耳朵,才心满意足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梅兰恭恭敬敬给江子愚磕了头,喊了声爹,立马把他乐得笑开了花。说是儿媳,实则相当于白白捡了个十来岁的闺女,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梅兰似乎都没有停下来,忙东忙西,陪着小丈夫,哄着小姑子,江子愚夫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过江雨晴似乎不怎么买账,一直没有再笑起来,倒也不是不买梅兰的账,而是不买爹娘的。有了哥哥的前例在,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一有这么一天,媒婆上门,一句话就把爹娘搞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一锤定音,那恐怕就是世界末日。小孩子总幻想着长大,因为一旦长大,就有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对外界的依赖性减弱,多少会自由一些。江雨晴此时此刻,巴不得瞬间长智慧与美貌并存威风凛凛的田园女汉子。
江家瓦房五间,一字排开,正中间是堂屋,两侧分别是东西侧房,再往两侧分别是东西厢房。东厢房里成了粮食屯,没法住人,梅兰就睡在西厢房里。
都说二十岁的男人似狼,三十岁的女人似虎,江雨晴深有体悟。自从梅兰来到之后,但凡入夜,董氏把江雨晴喂饱之后,就扔到梅兰的东厢房里,然后回去过夫妻生活去了。夜夜如此,也不怕把自家男人的肾水给掏空喽。
侧屋里,精疲力竭的夫妇二人互相依偎着,脸颊上的红潮还未消褪,呼吸仍旧略显急促。
董氏枕着江子愚的胳膊,道:“他爹,是不是生了闺女之后,我身子不行了。要不然咱天天折腾,都这么久,咋就怀不上了?”
江子愚长叹口气,摸了摸老妻的头,笑着说:“你身子要真有问题,别说三个,就是一个也生不出来。人家都怎么喊这样的婆娘,对,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这话一出,董氏免不了一阵嗔怒,他也笑的大声恣意,继续道,“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这样,赶明儿咱去河对面看看,听说有个郎中本事大的很。”
董氏猛地点头,嘴里嗯嗯着。作为妻子,她本能地想为丈夫多生几个孩子,想让这个家的香火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