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打周老头?”
我的话才说出口,却如同一下子被人拽断了的珠子一样断断续续,因为林至诚突兀的朝着里面塞过来,直接把我挤到了副驾室上面,然后他淡定地拉上门,语气温和:“系上安全带吧。”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继续问:“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打周老头?”
就如同复读机一样,他依然是说:“我没觉得自己打了个人渣,有什么不对。”
他说完,就这样俯身过来拉住了我这边的安全带给我系上,然后发动了车子,飞驰而去。
不想再跟他扯多两句,我也折腾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胡乱地调整了一下安全带,然后闭上眼睛养神。
累到极点,我睡得很沉,林至诚把我推醒的时候,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月色下一片泛白的沙滩。
没急着下车,我揉了揉有点惺忪的眼睛,然后扫了林至诚一眼,最后我说:“我求你别再折腾我了,可以吗?”
林至诚张了张嘴,他的头低了下去,几乎是乞求的语气:“陪我喝点。”
他说完,就这样拉开门下车,完了从车尾箱里面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这才过来给我开门,我迟疑了一下,最后妥协跟着下车。
这一片沙滩,在三年前林至诚追我到老家,他呆在这里的几天里面,我们曾经在这里肆意奔跑过,而它一点都没变,变的是我们。
我没主动张嘴说话,就这样随意地挑了块干净的沙地坐下来,然后用双手抱了抱自己的双肩。
林至诚估计是瞥见了我这个小动作,他很快把他的外套递过来,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接过来,就这样推了回去。
最后是他硬要披在我身上,我也懒得再推脱,就这样沉默坐在那里,看着被他打开的啤酒冒出了泡泡。
他给我递了一罐过来,我接过来,直接凑在嘴上一个咕咚将这些味道苦涩的液体全数灌进了身体里面。
就跟两尊暂时哑了的木头一样,我们沉默以对将拎过来的酒干掉了一大半,散落在沙滩上面的酒罐子在月色下散发着蓝盈盈的光,林至诚这才开口说:“这三年,你特别恨我么?”
酒意拢在我的脑袋里面,估计也就在醉酒的时候,我才能那么平静地跟他对话。
在我面前他的脸有点儿模糊,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我慢腾腾地说:“恨,刚开始特别恨,恨不得把你翻出来碎尸万段。后来变成了特别恨自己。也是,我那是自找的。当我不自量力不守规矩地往一个我玩不过的世界里面挤的时候,头破血流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我不自量力不守规则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又半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我自嘲地笑笑:“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可以那么跌宕起伏,说出来就像一本书似的。我以前挺羡慕那些有故事的人的,我觉得他们说话什么的都不一样。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有故事,都必然是经历了事故。因为你,我的世界塌得一塌糊涂,总有人在虎视眈眈,硬生生的把好端端的生活弄得比电视剧还紧张。我觉得那样的日子够了,我希望我永远也别回到以前那样。当然我说这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我也很难原谅你。”
林至诚的嘴微微抽动了一下,我以为他想说什么,可是他却在措不及防中飞快地挪过来一把抱住我,他就这样沉默着狠狠地拥着我,我被咯得生痛,在迷糊中想要挣扎,可是脖子那里却不断地有冰冷的液体汹涌而下,像是一场经久不息的大雨一样。
我再次想要推开,林至诚却加重力道,他就这样在我耳边说:“周沫,周沫,周沫…..”
我的名字就这样被无限循环下去,我全身僵在那里,如同被斩断了跟的爬山虎一样了无生息。
林至诚的手很快覆上我的脸,他就这样捧着我的脸盯着我,我看到他的眼泪依然不断地从眼眶里面冒出来,他说:“别再离开我。让我给你一个家吧,这样我也有个家。我知道在我们过去的感情里面,我一直自私,我占有欲太强,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你不能是任何人的,我一直要你迁就我,我让你很辛苦很小心翼翼。后面让我来迁就你,我会好好对你,我们还年轻,我们后面还是会有孩子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追求一些自己永远无法承受得住的东西,我其实是个幼稚鬼,我其实很可悲,就当你可怜我,让我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去。不是你没我不行,是我没有你不行。”
酒精在我的身体里面肆意奔腾,他的话在我的耳膜里面震来震去,就像蜜蜂一样嗡嗡叫,我烦躁到了极点,怨恨又涌上心头,我就这样伸出手去点住他的额头,嘲讽地笑笑说:“林至诚,你还是像以前那么会说呢,可是我不是以前那个特天真别人给颗糖就能跟人跑了的周沫了。没我不行是嘛?那这三年你怎么过来的?你现在是诈尸么?没我不行是吧,那这三年来,你他妈的可曾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