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玩把戏,倒是讲起了故事。
“我跟林至诚很好的那一年,我还是个小县城出来的,林正他看不上我的家世,他反对得厉害,林至诚为了我跟家里全闹翻了。当时宏德还是个只有七个人的小公司,可是他发不出工资来了,经常要躲出去外面。他那时候穷得叮当响,他甚至都交不起我们租住得那个房子的房租了,几百块他都拿不出来。但是他还傲气,不乐意我去夜总会上班说嫌弃太乱。他还独裁,有个男的追我给我送了一套欧莱雅的化妆品,他愣是要我扔了,我不肯他就拿去扔了。”
孙茜茜才说了一半,她就先端起茶杯喝了一点水,估计是要润喉。
完了,她又继续跟讲故事那样说:“我那么好的年龄,我还是高材生,为了他我都瞒着家里跑夜总会了,他却不懂得体谅我。别人喜欢我给我送点小礼物怎么了?我又不需要付出什么。可是他却觉得我是贪小便宜。正当我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正看不下去他儿子吃苦了,他就来找我。一找我就拿钱砸我,一砸就给我砸40万。我可比你务实多了,与其两个人在吵闹中把感情全作散了,我还不如拿了钱出去自己发展,而林至诚要没了我,林正也不会不管他的死活。”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林正说话太伤人自尊了,我想着如果我一辈子都依附着林至诚,我一辈子都会被林正踩在脚下。然后我觉得他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林至诚属于更优秀的女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变得更优秀好了。可是林至诚他其实温柔起来的时候挺让人不舍的,我拿了林正的钱好几天都不想走,最后有个夜总会的客人,他在北京有着很多的产业,我那时候年轻容易心动,我就跟着走了。我想着等我后面混好了,我再拿钱回去砸给林正,把我以前被他践踏的尊严讨回来。”
孙茜茜丝毫不理会我的全程沉默,她顿了顿,继续说:“我陪了那个男人两年,他有钱,他给了我很多钱,而我却知道自己还是要回来的。可是,正当我差不多可以回到深圳的时候,却有朋友跟我说,他找了个别的女人,还带去冲浪了。可笑是不是,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他,从来没走远。可是他呢,他就那么耐不住寂寞,找了你这种连花瓶都算不上的女人。甚至连现在他陷入这样的危机,你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我承认,我估计是真的没见过啥世面。
在说这一切看似合理却又说不出的别扭的事情时,孙茜茜的眼眸里面一片淡漠,似乎她觉得她没啥错,她只不过是为了尊严变成了更好的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是值得鼓掌的,是值得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
而她对我后面没有热泪盈眶感到有点儿不满,她瞪了我一眼之后换上冷冷的语气说:“你不觉得,跟我比起来,你什么都没为林至诚做,你不值得拥有那么好的男人么?”
我绞着手指,坐在那里,依然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已经不想跟这样的人对话了。
我深怕自己再跟她聊多两句,三观都要被她掰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有听到我的祈祷,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孙茜茜微微坐正了一下身体,极其威严地说:“进。”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林至诚和刘晓梅。
他见到我在,将目光投在我身上不到一秒,然后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周沫,你先出去一下。”
这办公室的隔音好得让人想哭,林至诚肯定是没听到孙茜茜刚才的话,我这样想着,飞快站起来走出去,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
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关起门来能聊些什么,一直到中午的下班铃响了,都没人出来。
没有心情出去吃饭,在其他同事都走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我就这样坐在自己在总经办临时的位置上,有点焦灼。
正在这时,陆小曼从外面踱步走了进来,她没看我,就这样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带着气还是怎么的,她每拿一次东西丢在那个箱子里面,都会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我的心正烦着,她这样我越发心烦,却不想再跟她口舌之争,只得戴上了耳塞。
可以前我倒没发现她那么事儿精,见我不理她,她抱着东西要走的时候,反而走到我的位置这边,一把自作主张地将我的耳机线拽下来,然后她冷笑着冲我说:“你也该早些收拾东西了。”
我以为她的意思是指宏德快倒闭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我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相信林至诚不会让宏德倒闭的。”
陆小曼有点嘲讽地说:“我没说宏德会倒闭,总之你很快就滚蛋的,祝你安好。”
她的话里面暗含玄机,似乎有暗流涌动,我正想套她两句话,她却嗤笑了一声,抱着东西走了。
她走了没多久,林至诚也从孙茜茜的办公室里面出来了,他一见到我,就朝我挥挥手,他说:“我有事找你。”